三、往事，令人神伤
我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对于许多事情，别人不说，我也不会追着去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与秘密。
如果你想讲出来，我愿意洗耳恭听。而哥哥的事，我一直在等他告诉我。
“夏夏，你有空吗？”我听到门外哥哥的声音。
自从早上回来，爸爸和哥哥一言不发，都在各自的房间，我时不时探出脑袋去观望，没有人出来过，现在哥哥终于出来了。
我打开门，哥哥勉强地笑了笑，“没有打扰到你吧？”
“当然没有！”我给哥哥倒了一杯水，请他坐下来。
“能和你聊聊吗？”
“好啊！我愿意洗耳恭听！”
“昨晚的情况，你都看到了吧？我知道你当时没有睡。”
哥哥的话，让我心里一惊，天呐！这样说来，我不是成了偷听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呵呵，没关系的！我不会怪你的！毕竟，这些事早晚得说出来。”哥哥端起水杯，开始沉思起来，似乎在回忆着往事。
这些年，哥哥在我的心里，他既是我的哥哥，也是我的父亲，甚至比我的父亲更加优秀！
然而，我似乎早已忘记，哥哥也是一个孩子，一个本应该在父母身边享受快乐时光的孩子。
可他却早早地担负起了太多，太多不属于他的责任，尤其是对于我的关心与教育问题。
人们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们家虽然不是富豪，但也是小康家庭，过得还算不错！
由于爸爸对我们的关心，实在是少得可怜。
哥哥努力想要把这部分补上，可他却不知不觉忘记了自己，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在大森林里，怎么也走出来。
“你觉得丹丹怎么样？”哥哥突然问我，我一时语塞。
“你说的哪方面？”我想缓和一下气氛。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看你平时也不怎么和她聊，我想：女生之间，应该有说不完的话才对，不是吗？”
“嗯嗯，哥哥说的没错！”
“可你并不喜欢她，对吗？也不喜欢美姨。”哥哥眼神坚定地看着我，等我做出回答。
“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是的，我想回避这个问题，我不想让自己和哥哥都难堪。
哥哥还没有说话，门被人一把推开了，进来的正是我们的爸爸。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我可以加入吗？”爸爸的语气听上去很平和，实际上火药味十足。
“既然您也来了，我就直接说了吧！”哥哥直截了当。
“好！今天，我也来听听看，你到底想说什么？”爸爸一把拉过凳子，坐了下来。
今天我们要好好开个会了，我给爸爸也倒了一杯水，准备听听哥哥要说的故事。
“爸爸，您爱我们吗？”
故事还没有开始，哥哥的问题就来了。
“你觉得我爱你们吗？夏夏。”
我万万没想到：爸爸没有回答哥哥的问题，而是把问题直接推给了我。
“您何必为难夏夏？您并不爱我们，不是吗？”哥哥把问题又一次推给爸爸。
“您觉得：这些年过得开心吗？幸福吗？”哥哥的新问题又来了。
这不是在开会，而是一场没有硝烟的辩论会。
哥哥等待这天，好像已经很久了。
“您明知道：他们不在家，还要去找他们。既然人家躲着你，你又何苦追上去，自讨没趣呢？”
“阳阳，你就是这样和爸爸说话的吗？”
“您对丹丹他们的关心，远远超过了对我们的关心。
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既然你想要追求幸福，那就放手去追寻，没有人会怪你。
我和夏夏都已经长大了，我们支持您寻找自己的幸福。夏夏，你说对吗？”
我认真地点点头，哥哥的问题怎么又跑到我这里了，我只是想听听故事。今天这个故事不简单啊！
“是啊！你们都长大了，我也老了，什么幸福不幸福的，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我是一个泪点很低的人。听到爸爸说这样的话，我真想放声大哭。这么多年，我们基本没有像今天这样坐下来，好好的聊聊天。
“我承认：我对你们的关心不够，让你们从小就缺少父爱，缺少安全感，让夏夏经常受到欺负。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但你是一个善良有爱心的人，愿意无私地去帮助别人。不但你去帮助，还发动了你身边的人，对吧？”
我有点晕了，从刚开始火药味十足的问题，到后来煽情的话语，那现在这个帮助的人，是谁？
“你想要帮助美姨他们，又何必搭上我的幸福？
您知道我不喜欢丹丹，也知道我们都不喜欢美姨。
为什么还要去强迫我们呢？
如果妈妈还在的话，您还会这样做吗？”
妈妈，一直是我们家禁止的话题，哥哥今天是怎么了？一反常态不说，怎么还有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爸爸问道。
“是的！我知道了一些，但我更想听您亲口告诉我们。”
“好吧！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瞒着你们的了。”
原来，爸爸和美姨是青梅竹马。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双方家长就给他们定了亲事，两家人的关系也一直很好。
直到有一年，美姨家的生意失败，欠下了高额的外债。他们举家迁移，离开了小镇，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而爸爸和美姨也就此分开，当时通讯不发达，刚开始他们还有书信来往，后来慢慢就失去了联系。
眼看着爸爸到了结婚的年龄，周围的同龄人都结婚生子，事业有成，可爸爸还是孤身一人。
爷爷和奶奶看着爸爸这个样子，心里万分着急，只能先和爸爸商量看看。
“阿伟呀，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娶妻生子了吧？”
“爸爸，我想再等等小美。我们是早都定了亲的，我不能食言！”
“我的傻儿子呀！你在这里等人家，也许人家早都嫁人啦！”奶奶看着爸爸，一边说话，一边悄悄抹着眼泪。
奈何爸爸就是太守信用，执着地等待着，大家都说他是一根筋。
现在想来：如果没有那么多年的坚守，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我们。
父辈的爱情是我们这些小孩子，不能真正理解的，不是吗？
就这样，爸爸一直在等着他的青梅竹马。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并没有等到心上人，等来的却是令他痛心的消息。
“阿伟，听别人说，隔壁镇上正在唱大戏，是一家有钱人请的戏班子，你要不要去看看？”奶奶问爸爸。
“妈，我不去了！还是待在家里帮忙吧！”
“出去散散心也好！成天在家里干活，你都很久没出去转转了。”爷爷也在一旁劝说着。
爸爸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收拾收拾出门。
原本只是想在附近转转，但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湖边。
听着小鸟的叫声，看着湖边的风景，真是一种享受。爸爸索性找了一块石头靠着，坐在湖边静静地歇会，感觉挺好的。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我就成了老姑娘。”一个女人委屈地说着，还带着哭腔，好似洪水一般，随时会决堤。
“你再等等我，等我赚够了钱，我一定风风光光地娶你进家门。”一个男人急忙说道。
“还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就赚够钱了？”女人说着，已经哭了起来。
“关键你们家要的礼金太高了！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啦！”
“你现在说礼金太高，你早干什么去了？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在上学，我要供他念书，你当时是怎么给我承诺的？”女人说着，更委屈了。
“我当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但你要给我时间啊！”
“我现在最害怕的就是你说的时间，你知道吗？”女人泣不成声。
“小凤，你怎么了？”男人关切的问道。
“我的事，就不用你费心了！”说完，女人哭着跑了。
爸爸本想躲个清净的，谁成想还是遇到了烦心事。
爸爸起身正准备离开，结果女人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他身上，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顿时尴尬至极！
“还不松开你的手，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男人严厉的声音。
女人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能哭着赶快跑开了。
爸爸见状也要离开，却被男人一把拦住了去路。
“兄弟，请留步！”男人笑嘻嘻地说。
“请问有何贵干？”
“呵呵，没什么，想和你聊聊，不知兄弟是否有空？”
“实在抱歉，我今天还有其他事请，我们改日再聊吧！”
“是吗？你不会是故意在这里偷听的吧？”
“你可真是有趣！这里是公共场所，大家都可以来，不存在偷不偷听的。”
“那好！请你保密，如何？”
“当然，我不是那种爱讲是非之人。另外，我也不认识你们，不是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本以为这不过是众多事情里，最不起眼的一件事，没想到：最后，爸爸还是被牵扯进去了，而且搭上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或许，这也是爸爸不喜欢我们的原因吧，谁都不想为了别人的事，毁了自己的幸福人生。
天意难违，所有的人还是被硬生生地拉到了一起，即使你想全身而退，却也是难上加难，这应该就是人们口中的：缘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