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和张沐手拉手走在一条漫无目的的小路上，偶尔问一些想了解的话题。
阳光从香樟的枝叶间摇晃下来洒在张沐的身上。高三了，突然变成十七岁的男生，身子日渐变得修长而挺拔，肌肉呈现线条。肩胛骨在绿色卫衣里显出清晰的轮廓。
看久了，傅予忽然就觉得他顺眼了许多。
张沐：“你说我们回学校之后怎么办？”
傅予：“先瞒一阵子吧，反正你也不是很想公布不是吗？”
张沐：“这你都可以接受？”
傅予：“反正你也不是很认真，我也不是很认真，走一步看一步呗。”
张沐：“我认真了。”
傅予偏过头去，看到张沐确实认真的眼神，张沐低下头，说：“唉，我知道了，你不喜欢我。”
傅予没再说话。
究竟是否喜欢，她也说不清楚，只是她逐渐发现自己遇到开心的和不开心的总是想到他，如果被人群冲散了，第一个想要抓住的就是他的手。是否喜欢，傅予自己也说不上，但也就是这样，她离不开他。
傅予细细打量他，张沐强装镇定地在用手机打车，还瞥了自己一眼。
唉。
在上海停留的这个冬天，抛去了记忆里那些过去碎片，这样的日子，眼里蒙着断层也能看到咫尺的未来。
回到房间，张沐画画，傅予趴在床上玩手机。
许可发来消息说：“班级里好多人都在议论你。”
傅予问：“怎么说？”
许可：“大家都觉得这次你和张沐一起走，他们觉得你们的关系……”一句话还没发完，傅予就感受到了里面的试探，她打断了许可，说：“普通朋友而已。”许可这个闺蜜，班级里出了名的八卦和碎嘴子，傅予并不想跟她表达实情。
傅予抬眼正好对上张沐的视线，张沐朝她抛过来一个飞吻。
“我想吃可爱多……”张沐哼哼唧唧的声音传过来，“你帮我去买。”
傅予有点烦躁地爬起来，看他可怜兮兮的眼神，感觉一只巨型犬在对自己摇尾巴。
“好。”
沿着酒店外的一条羊肠小路，下过雨之后的空气清新了不少。少有的安静，手机里张沐的照片已经多过武天宇的，很难再翻到刺痛双眼的那部分回忆，傅予想着多亏了这个男生。
“可爱多……”
傅予脑海里忽然闪过张沐的声音：“记住了，我不爱吃抹茶。”
果断放弃了那个抹茶口味，这几天的相处观察到他应该是爱喝奶，于是又拿了两瓶优益C。
回到房间果然，未见其人先听其声，“哇，太好了！”张沐跑过来接过零食，吧唧亲在傅予脸颊上。
张沐嘚瑟了一会，放起了音乐。
“这首歌你都听了好几天了，叫什么？”
“大眠，”
有点沧桑的男声，听起来像是个悲伤的故事，张沐轻声跟着唱。
“都快忘了怎样恋一个爱，我被虚度了的青春也许还能活过来……”眼神暗了暗，张沐没再继续唱下去。
“抱抱……”他磨蹭到傅予旁边，傅予拍了拍他的头，还真是蓬松。“晚上我们还睡一个房间吗？”张沐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傅予问。
傅予回避他的视线，说：“你觉得呢？”
张沐说：“我想。”他拿手背碰了碰傅予的脸颊肉，小声说，“陪陪我吧。”
傅予总感觉他变得更像个孩子了，开始爱撒娇。自己也慢慢地尝试打开心扉去了解他。
晚上，张沐一边吃着订的烧烤，一边看着得物。“你先睡吧，我刷会抖音。”张沐缩在被窝里，时不时发出傻子一样的笑声。傅予窝在他旁边，心里觉得惴惴不安，不知道王洋现在在干什么，如果被她发现自己和张沐谈恋爱会说什么。眉头紧皱，辗转反侧，张沐注意到了傅予的烦躁。
房间的灯忽然灭了，抖音的嘈杂声音也戛然而止，黑暗中一双温热的手臂搂过傅予的腰，张沐凑了过来，双手不安分地游走，最后还是选择了紧紧地抱住。
“干嘛？”
“睡吧，小宝宝。”他像安抚孩子一样拍了拍傅予。
学校里弥漫起来的晨雾，被渐渐亮起来的灯光照射出一团一团的光晕来。
还没有亮透的清晨，在冷蓝色的天空上面，依然可以看见一些残留的星光。
气温在这几天飞快地下降了。
呵气成霜。
冰冻三尺。
吕啸连一个人背着包跑出门，身后是母亲大呼小叫地冲他喊：“降温，不再穿个外套啊？”吕啸连没回头，摇摇手，迈着更轻快的步伐朝学校跑去。
浓重的雾气朝着屋里涌，头顶是深冬里飘荡着的惨白天空。
手机朋友圈里张沐昨晚发了在上海的照片，吕啸连认真放大了每一张照片然后咂咂嘴，感叹：“真丑。”想了想又看了两眼，张沐有点忧郁的表情让他有点移不开视线，一个坏笑在吕啸连脸上扬起来，“有趣。”
同行的同学凑过来看了看，问：“你盯着个男人的照片傻笑什么呢？”
吕啸连砸了砸嘴，说：“怎么叫傻笑呢？这是坏笑。”他撩了撩头发，眼角带着笑意，沿途遇到的学妹纷纷侧目，年级有名的吕啸连学长笑起来好甜，她们小声议论着。
吕啸连把那张照片保存了下来，表情阴沉下来，张沐和自己之间的过节，是时候处理一下了。
—我要把他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