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刘颖忙忙起身行礼。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谢云谦显然是刚下朝就赶过来给太后请安了,身上朝服还未来得及换下。他面上是和煦的笑容,作为一个帝王,这样的表情是不得多见的。
“爱妃不必多礼。”帝王左手微抬,示意贵妃起身,又一撩朝服对着庄太后行拱手之礼,“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吉祥。”
庄太后也有些惊喜,问道:“皇上今日怎的来得那么急?”
宫女们侍奉上茶水、糕点。谢云谦坐在太后下首,回道:“儿臣这不是过于想念母后,便没来得及换回常服。”
庄太后嘱咐道:“皇上乃一国之君,理应以国事为主,莫要为闲事误了朝政。”
帝王说:“这给母后请安怎的是闲事呢?”
太后望着儿子,笑道:“规矩这儿呢,是三天请小礼、五天请大礼,皇上便按着规矩来,莫要天天来。你应当以国事为主,也不需担心哀家,闲来无事哀家也可召后妃们说说话,再不济也能到御花园里赏赏花。”
谢云谦见说不过母亲,转眸一看,宜贵妃正默默地喝茶,便说:“爱妃近日为选秀一事操劳,昨日又亲自监考茶道和熏香,辛苦了。”
刘颖说:“陛下能把选秀的事全权交予臣妾,是对臣妾的信任。臣妾自然不敢有所懈怠,且能为太后娘娘分忧,怎的说是辛苦呢?”
“你这孩子,自从做了皇妃便拘谨了许多。”庄太后再次嗔道,她看向儿子,说:“先前在东宫,她还愿意唤哀家一声母亲。如今倒还生疏了……”
刘颖哭笑不得,这还在儿子面前打妾室小报告了是吧?
谢云谦戏谑笑道:“乐乐,这又是为何啊?”
宜贵妃身子一僵。乐乐,是她的小字。当年她父母亲也懒得想,想要她快快乐乐地过这一生,就直接叫乐乐了。
她只好又把先前不懂规矩的说辞复述出来。
“朕都能像先前一般唤你乐乐,你为不能唤她老人家一声母亲?”谢云谦笑容依旧,刘颖干笑着,只能唤一声:“母后。”
庄太后这才满意了些。母后,也稍微亲近了些……
“好了,哀家乏了。你们都回去吧。”
刘颖先退下。谢云谦起身,庄太后笑着唤道:“谦儿。”
“母后还有事嘱咐儿子?”谢云谦何等聪明,当下问道。
庄太后说:“宜贵妃这孩子,哀家最是喜欢。”
谢云谦没有说话,整理了一下前襟后便拱手告退。庄太后望着儿子离去的身影,面上笑意渐渐淡下,问一旁的宋嬷嬷,“嬷嬷你说,如若一个人是真心待另一个人的,又怎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或许陛下有他自己的道理。”
……
昭阳宫。
一回到宫中,月松便交予她一封信。刘颖一看,眼神温柔。
是刘府来的信。
大概就是说一对儿女皆不在身边,母亲甚是想念。儿子远在边疆,便想着进宫来探望女儿。特写家书告知。
“是母亲要入宫来了啊……”
月松笑道:“说起来,娘娘您的确是有许久未见到夫人了。”
刘颖说:“父亲辞去了官职,母亲又没有诰命加身,自然是不能时时进宫。让人把宫里头的偏殿收拾一下吧,这次母亲进宫,便让她住个两三日吧。”
月松说:“听闻大少爷在边疆抵御外族有功,说不定不日回京便能册封个将军头衔,届时夫人便也有诰命加身,就能时时进宫来看望娘娘了。”
闻言,宜贵妃立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话不能随便乱说。这是在皇宫,要是乱说话被人抓住了把柄可不大好。”
“可是……这是事实啊!”月松有些不依。
刘颖厉声道:“事实归事实。在这里,有多少人愿意和你讲事实?在宫中,冤的事情多的去了。你想要在这活下去,有的时候还是得少说话,低调些。”
月松低下头去,“娘娘,月松错了……”
见到她这样,刘颖的声音软了下来,说:“好了,跟了本宫那么多年,其实这些道理你都明白。哥哥的军衔也不是我等能说的算的,我等也不能揣测圣意。”
“是。”
此时一个宫女撩起珠帘,说道:“娘娘,华延殿林才人求见。”
请了林才人进殿,奉上茶水糕点,刘颖便把所有人都屏退下去,连月松都没有留下。
林才人刚欲行礼,被刘颖托扶而起。后者温和笑道:“雪儿,你我之间还需要如此客气吗?”
“姐姐客气了。只是在这宫中,礼数这是必须的。”小姑娘羞涩一笑。
刘颖拉着林才人在自己身侧坐下,说:“本宫还没问你呢。你怎的进宫来了?不是和纪家公子已经有了婚约的吗?”
林才人面上顿时闪过一丝窘迫,说话变得吞吞吐吐的。
“但说无妨,本宫又不会取笑于你。”
小姑娘这才说:“本也不是我入宫的。我已经和纪家那位大公子有婚约,这事本来也万万落不到我头上来。本来要进宫的是我的庶长姐。”
刘颖想了想,才说:“对,本来是要嫡女入宫的,你又偏偏有了婚约,而你两个嫡亲妹妹都还没有及笄,自然是不能入宫。这选秀理所当然地落在你那位庶长姐头上。怎的?入宫做皇妃,她一个庶女还不乐意?”
“也不是不乐意,只是……”林才人眼睛红了一圈,说:“偏生入宫选秀前,她下雨时偏要跑出院子,结果失足落水。救上来后生了一场大病,腿也给不利索了。爹爹不愿意林家没有女儿入宫,便执意退了我和纪家的婚约,安排我入宫。为此,母亲还和爹爹闹了一场。”
听罢,刘颖叹了一口气,“只怕纪家已然记恨上你父亲,甚至是整个林家了。纪家在后宫中没有皇妃,你入了宫,反倒是好事。”
林才人瞠目结舌,“这……这还是好事吗?”
“且不说这个了。既然你入了宫,行事什么的定要小心谨慎,切莫再有在家中时候的娇气任性。”刘颖叮嘱道:“本宫与你还说是自小长大的姐妹还能宽容袒护你几分,可遇到其他比你高位分的可得小心,就算是那几个比你稍微低些的美人你也不可吝啬待之。懂了吗?”
对方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宫中一聚不易,便送你件小礼物。”说着,刘颖便起身,在博古架上拿下一只玉雕小兔递给了林才人,说:“你是兔年之女,这小兔是本宫前个月托宫中玉匠所致,本想寻个日子送出宫去给你的。今儿看,倒是不必了。”
“多谢乐乐姐姐!”一高兴,林才人是连礼数都忘了,直捧着那小兔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