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悠然,时间如同白驹过隙。春去秋来,蝉鸣后又初雪,仿佛是一眨眼的功夫,五年的光阴就在指尖悄悄溜走。
天赋极佳的三位梨花峰少年少女,已然学了一千三百套剑法,“对剑”的练习也早已开始了。叶依东在毕晨曦有了一定的基础之后,要求他在对剑时尽量不采取守势,只攻而不守,只问而不答。
在这些对局中的一小部分里,叶思源与梨花才被允许使用真力,其他时候都只是单纯的招式比对。
每当可以使用真力的时候,叶思源自然是毫不客气,在木剑上催生的剑气纵横四方,他必须长出一口恶气,以报前些时刻不能使用真力时的被虐之仇。
也许是天赋上的不足,或是兴趣的浓淡不同,叶思源与毕晨曦、梨花在剑道的差距渐渐明显起来。
再到后来,叶思源在与毕晨曦对剑时即使可以使用真力,胜负也只有五五之数,而和梨花较量时更是难求一胜。
叶依东曾就越阶的问题向毕晨曦详细解释过。
修仙分为四大境界,分别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又细分为旋照、开光、融合、心动、灵寂、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
毕晨曦胜了修为在“融合”期的叶思源,便是越三阶。
若能胜了逝世前的毕泽宇和苏瀚文则是越五阶。他们二人的修为,都处在灵寂期的巅峰,距离金丹大道亦只有一步之遥。
叶依东说,若是毕晨曦能越五阶胜灵寂期的话,出师试炼应当没什么问题。
叶思源嬉笑着问道,小师叔他要越几阶才能胜过师父您老人家呀。
叶依东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自己这位大逆不道的弟子,笑而不语。
宁远城。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商铺林立,人来人往,门前还有小贩摆着的摊位,他们大声地叫卖着自己的货物。
神州浩土,广袤无边,四百八十城星罗棋布,东海之滨的宁远城虽入不得这四百八十之数,亦是十分的繁华了。城里有不能修行的凡人,有前来采购物资的承影弟子,还有许多碍于门规不能出山的弟子选择在此终老,庸碌一生。
满脸皱纹的包子铺老板将刚出炉的小笼包殷勤地递给你,说不定他可能是多年以前你没见过面的同门师哥,隐姓埋名于此。
叶思源两手各捏着一个白皮的大肉包子,惬意地边走边吃。
梨花瞥了一眼吃货模样的叶思源,有些嫌弃地往外挪了挪身子,拉远了与他之间的距离,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样子。
一只毛发雪白的狮子狗欢快地跟在梨花的身边,摇头摆尾。
毕晨曦跟在叶亦北、梨花和叶思源身后,他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这和热情洋溢、逢店必入的梨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正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小手忽然被另一只手扯住,下一瞬已被梨花一把拉进了街边的一家店铺里。
“哇,好漂亮的手镯呀。”一入店铺,梨花就被货架上摆着的一对紫色的手镯吸引住了目光,不由感叹出声。
由一整块的紫玉做成的镯子,浑然天成,上面刻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仿佛要展翅飞翔而去。
铺子里人不多,老板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有些微胖,他从货架上取下镯子捧在手心,一脸和蔼地笑道:“喜欢的话,可以戴上试试。”
叶亦北不知何时也走进了铺子里,一把拦住了店铺老板,他可不敢让这位商姑娘的妹妹把镯子戴在手上,不然怕是摘不下来了。他问道:“老板,这镯子多少钱?”
“三块中品元灵石。”老板回答道。
叶亦北听完后礼貌地向老板点了点头,觉得有些贵了。他转过身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梨花睁大着双眼,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泪珠儿已在眼眶里打着转。
这泫然欲泣的模样是如此的熟悉,和她姐姐如出一辙,看得叶亦北心里一慌,曾经多么天真的小姑娘啊,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商者黠。
梨花每次看见商李隐戴着的那对碧玉镯时都十分艳羡,这次随叶亦北下山,就抱着坑四师哥一对手镯的打算。
可她毕竟只是个孩子,不能像叶亦北那样一眼看出两者之间的天差地别,商李隐手腕上的镯子自然是有价无市的仙家至宝,而此时黑心老板掌心上的却只是凡家饰物。
“太贵了。”叶亦北淡然道。
他的话刚一出口,就听见店铺老板抢着说道:“客官,这对镯子可是前朝传奇工匠萧穆以千年紫玉亲手制作而成的,无论是取材还是做工都属上乘之选,只卖三块中品元灵石却是一点也不贵。”
叶亦北轻轻一笑,修行最忌心有旁骛,他这个练功狂人,虽已上百年没闭过死关,却从不被外物所扰,他连老板所说的“前朝”是哪朝都说不上来,又哪里能听说过什么前朝工匠萧穆的名字?
叶亦北正要张口说些什么,忽听旁边有人喊道:“哪里来的乡巴佬,到底买不买?不买就滚开。”
几人转过身去,原来在他们走进店铺之后,又来了一伙人,差不多有八九个,大部分是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年。
他们都穿着承影山的门派服饰,各个都是英姿勃发,神采奕奕,不过神色里都有些不屑一顾,说话的就是其中一位少年。
领队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样貌有些普通,该是这群人的师长,不过看他一脸淡然的样子,和这些少年有些格格不入。
这群少年中间围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双眼灿若繁星,同梨花差不多大的年纪,一身白衣如雪,如同天宫里的小仙女下凡。
她右手握着一柄长剑,长三尺有余,用手腕压着才没让尾端触地,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红色的储物戒指,上面发出的光芒艳红如血,彰显着它的不凡。
虽然已时隔五年之久,梨花还是一眼认了出来,面前的小姑娘正是当年停云峰顶那位众星捧月的叶芷纭。
叶亦北脾气极好,一副没听见的样子,领着三位少年就要往店铺外走,对于那位小朋友的嘲讽完全没放在心上。
梨花与叶思源心里都有些生气,但也只是皱了皱眉头,跟着叶亦北准备离去。
他们刚走到门口的位置,身后另一个少年一脸趾高气扬地道:“原来真的是一群土包子,没钱居然还敢进来瞎逛,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叶思源回头怒道:“你说谁是土包子?”
那少年一脸无所谓的神情,淡然道:“当然说的是某些没钱又没见过世面的人啊。”
叶芷纭阻止他道:“灵均,不要再说了,他们是梨花峰的诸位师兄师弟。”
那名叫叶灵均的少年哈哈笑道:“对不起啦,诸位师兄师弟,我没认出来,还以为是……”他口中说着对不起,却哪里有一丝道歉的意思。
叶思源没待他说完,已扬起手里的肉包子朝他脸上掷去。
那群少年人的师长轻轻一挥手,那飞翔的包子已落在不远处的地上,他像是刚看见了店铺中的叶亦北,拱手说道:“原来是梨花峰的师兄,在下叶安易,请恕师弟眼拙,不知这位师兄高姓大名?”
叶亦北虽然痴迷修行,从不在意世上的人情世故,却也不是痴傻之人,早已看出叶易安、叶灵均和叶芷纭三人心思不纯,冷冷地道:“我一心修道,却不知世上竟有如此多的虚情假意、表里不一之辈。”
叶芷纭刚进店铺的时候,便认出了这几人是梨花峰的弟子,于是向同行的师兄弟提起她拜师典礼被扰乱的事情,所以才有人故意找茬。至于叶易安,只是同大部分的承影弟子一般,视梨花峰的弟子为敌人。
叶灵均心浮气躁,听叶亦北辱及师长,也不管是在商铺里,立刻拔出长剑来就要冲上前去,却被叶易安单手拦住,淡淡地道:“别不守规矩。”
依照承影的门规,不能在宁远城内私斗,叶灵均便冲叶思源大声喊道:“喂,小子,敢不敢去演武场上比一比。”
叶思源怒道:“谁怕谁啊。”
叶易安轻轻一笑,转身便走,叶灵均归剑入鞘,留下一句:“有种别逃。”说完他就朝城中心的演武场走去。
叶思源领着三人与小狮,跟着他们来到了演武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