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贫了几盏茶的功夫,二人都没再说关于王谢的什么事情,张小山似乎忘了,李从嘉则是故意岔开话题。
笑,笑个不停……
眉眼一颤一颤的,玉脂一般的肤色格外透亮,阳光洒下,斜照在了裙摆旁,李从嘉斜倚靠在栏杆上,将两只小猫搁在自己腿上,不停地逗笑张小山,这般似乎极有意思。
张小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听这些话,反正觉得十分有意思,一向说话平平淡淡的李从嘉仿佛突然间换了一个人,一开始还不适应,到后来却觉得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嘴贫的人吧,只是被身份压住了天性,不在外人面前表露罢了。
人生需要起些波澜,日子一日日的,也需要一些光彩,平平淡淡是真,是大多数百姓所希望的,可对于一些整日里无所事事的人来说,一日里总得找个什么乐趣,逗猫,遛狗,种花,吵架……
就像李从嘉一样,不是非得早上和老先生斗嘴,过过瘾,他也可以做到相敬如宾,可那样,岂不是太过无趣。老先生也是一样,不是非得来李从嘉的院子里蹭吃蹭喝,而是找了一个理由,使自己这一大早不那么无聊,再说,免费的早饭,不蹭白不蹭啊!
两只小猫最开始在李从嘉的手上,还到处反抗着,可是玩了一会儿,便耷拉着脑袋,睡着了,不管李从嘉怎么逗,两个小家伙儿都是不理,自顾自地睡着。
找了块绒布,将两只小家伙安顿好后,李从嘉慢慢地品尝起了张小山亲手煮的茶,虽然这茶壶是自己的,茶叶是自己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但今日尝起这茶水来,别有一番滋味,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怪不得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总得养一些专门用来煮茶侍奉的女子,原来原因在这啊!李从嘉如是想到。
瞧着李从嘉脸上一副贱兮兮笑着的模样,张小山撇撇嘴巴,不是很能理解,一大早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让这个男子笑的这么贱?
“你……”
“哦,问吧!差点忘记小山姑娘到此的缘由了!”不等张小山问起缘由,李从嘉插话道。
李从嘉是这么想的,今日逗笑张小山,二人关系更近一步,自己不能因为王谢是朋友的缘故就故意岔开,看来是时候牺牲一些王谢,来博取张小山姑娘的青睐了,说不一定,和张小山的关系能更近一步呢!
“那好吧!”张小山应着,将鬓间散落的碎发重新梳理道到耳后,稍稍挺了挺身子,叫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失仪。
不过这动作在李从嘉眼里看来,那就别有一番意思了,昨晚死皮赖脸将李双双摸了一遍后,现下又不经意间看见了张小山挺胸,心中自然将二人身材作个比较,心中叹道:双儿,其实还是个小姑娘!
张小山自然不知道,李从嘉心中这般的龌龊想法,只道李从嘉还是平常模样,开口说道“先前嘉少爷说了关于王谢的三个问题,既然嘉少爷猜到了,那就请一一说了吧!”
李从嘉再饮一杯茶,抬了抬眼,心中思索了好大一会儿,“既然小山姑娘来问我,我也给小山姑娘交个底,我是不会因为王谢是我好友,就故意偏袒他,若是他有什么不对,我代姑娘惩戒他!”
“不必,嘉少爷请说吧!”
一番好意,张小山并不想领这情,其实王谢与李从嘉的关系,张小山知道的并不太清楚,至于二人什么时候成了好友,她也并不关心,她只想知道李从嘉对于王谢的看法。
“那好吧!”李从嘉耸耸肩,清了清嗓子“我暂且先回答第一个问题,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这个问题,我不是当事人,也是后来听王谢说给我听的,姑娘信与不信,全凭自己拿主意……那一日是会试结束,也就是十月十二日晌午时分,王谢说的是,那一日,他提前和谢绣娘约好前往金陵酒家吃酒,为他自己接风洗尘,倒也不知道什么缘故,耽搁了不少时间,待小山姑娘和钱元瓘快要吃好的时候,王谢和谢绣娘才到金陵酒家,入门的时候,酒家小厮来报,说是见着了张小山姑娘被一位公子灌醉,拿不定主意,特来报与王谢,因为当时谢绣娘在场,就要王谢过去看看,一进门,就看见那钱元瓘欲行不轨之事,出于正义,便出手教训了钱元瓘,后来由酒家的小厮送姑娘回来,那日,我姨娘正好在我家,便叫那小厮将姑娘送到了我家院子里的偏厢房里睡下,事情就是这样,我知道的也就这样!”
其实,事情的始末,张小山也四处打听过,不管是谢绣娘,还是燕王妃,亦或是那金陵酒家叫江山的小厮,张小山当面也全部问过,所说的也和今日李从嘉说的差不多,没什么大的出入,只是,后来钱元瓘解释,张小山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太过蹊跷,好似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那王谢为什么偏偏来的那么巧?而且还要在许多人面前打了钱元瓘一顿?”张小山终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或许李从嘉这个局外人有不一样的见解。
“姑娘问的这两个问题着实奇怪?”
“奇怪?”
“难道不奇怪吗?若不是王谢那日赶去的那么巧?小山姑娘现在还能这么囫囵地坐在我面前说话吗?打了钱元瓘一顿,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这个时候打钱元瓘一顿,似乎合情合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山姑娘在怀疑些什么吗?怀疑这一切是王谢刻意为之吗?”
李从嘉现在觉得张小山脑子里有坑,不再是那个许多人追慕的秦淮才女了!
“难道不是吗?事后王谢派人拿了证据给我,并且对我说,怕此事闹大,已经派人封锁了消息,叫我放心,可现在外边传的沸沸扬扬,这就是他所说的叫我放心!”
“可据我所知,小山姑娘你与钱元瓘之间的事情被传开,是钱元瓘宴请自己好友时无意被人知晓的,十月十二日在金陵酒家发生的事情,酒家可是一直瞒的很死,若不是在乎姑娘声名,怕十三日这桩趣闻就摆在了河畔说书人的桌子上了,也不会一直等到钱元瓘宴请好友时分再流露出去的!”
张小山听罢,沉寂了一大会,冷声道“这个我会去查!”
听到这个回答,李从嘉叹了一口气,看来张小山还不如传闻说的那般聪慧,这么大的漏洞,她现在才知道,还要经过自己的提醒,这难道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哎……
李从嘉长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口有点渴,便又请着张小山,给自己重新倒一杯热乎乎的茶。
张小山瞧见李从嘉递过来的杯子,心里烦闷,可还是慢慢的斟满,心里想着:先前怎么没想到呢?这其中有几日的时间差,有太多的不可知之事了。
“第一个问题就过了,小山姑娘若是还有什么疑惑的,查到些什么再来与我探讨,接下来,我便说说我自己对王谢的看法吧!”
张小山缄默不语,心里还在想着先前的那个问题,自己和钱元瓘之间的事不是十二日流露的,而是几日后钱元瓘宴请好友时,被人知晓的,那么王谢就只是单纯的路见不平,可没有什么坏心思,可钱元瓘又说,王谢是栽赃,是陷害他,这二人的话又该听谁的呢!
“我与王谢算不上什么经年好友,与他相识,也是我回金陵时才认识的,至于怎么认识的,与姑娘不相干,所以在这里不加赘述,至于姑娘先前对于王谢的恶意,一些不一样的看法,在下深表遗憾,王谢此人虽然不与闲人相交,颇为高傲,但也绝不是什么小人之辈,一些龌龊的事情,我想他是做不出的,王谢爱财,相信姑娘也晓得了,自他殿试落榜之后,便一心一意地扑在他的生意上,就连他自己的婚事,他也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间,为此,我想着今日王谢应该不会留恋什么洞房花烛夜,怕是一大早就起身去忙自己生意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舍得吗?”张小山勾勾唇,才不会相信李从嘉方才说的,王谢这么一大早就去做生意去了。
“说起这个,我也不知道,但他有一个宏达志向,就是做天下首富,为了这个志向,我想他应该舍得吧!”
“我猜他不舍得,嘉少爷认为王谢喜欢我吗?”
“嗯?”李从嘉一头雾水,心里想着,这妮子怕是傻了吧!人家有谢绣娘,喜欢你做什么?
“我是说,在没成亲之前,王谢心里会不会向其他才子一样,爱慕我这位秦淮才女呢?”张小山也觉得自己先前的那一句话有些别扭,忙解释道。
李从嘉干咳了两声,问道“说实话吗?”
“实话!”
“张小山,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以为你是天下第一美人呢?”
张小山头一次看见李从嘉这般有些怼人意味的调调,一时惊讶,张着小嘴,说不出话来。
李从嘉皱皱眉,瞥了张小山一眼,良久,才又加了一句“你太自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