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化义跟霍毅交锋,霍毅靠着一对拳甲跟徐化义打的有来有回。
徐化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特别憋屈,他问道:“你们死盯着我干嘛?”
霍毅一拳砸碎徐化义脚下的屋顶,徐化义一个后空翻落在另一个屋子上,霍毅跳过去给了徐化义一脚:“你不是来救苏梨的吗?那不打你,不就对不住你了吗?”
徐化义拿刀锋对着霍毅的脚,本来以为这么大的力气能砍掉霍毅的整个脚掌,却没想到,一串火花闪过,霍毅的鞋底,也有一块云钢。
霍毅空翻一脚踢在徐化义小腹上,霍毅笑道:“怎么了,刚才和我徒儿打,不是挺神气吗?让我试试,我能不能接下来你那十二招!”
徐化义嘿嘿的笑了两声,一个个都以为我这个天下第一刀,是白叫的?
徐化义反手持刀,调笑道:“客官,接好了!”
“第一式,细鼠!”
一刀如幼鼠出洞,灵巧非凡,挑开霍毅的拳甲,在霍毅的拳头上留下一道伤口,霍毅抓住徐化义的刀背,狠狠的砸向徐化义的手肘,气势如同闷雷一般炸开。
“四月雷猴!”
徐化义放开被抓住的刀,一脚踢在霍毅膝盖后面,霍毅半跪在地,徐化义回身一脚去如雷霆踢在霍毅太阳穴上,霍毅只觉得天地混沌,什么都看不清了,徐化义拿过霍毅手上的刀,正要一刀砍下霍毅头颅的时候,霍毅从自己的手掌伤口伸进去四根指头,撕开了自己的伤口,徐化义远退两步,不知道霍毅玩的是什么把戏。
霍毅嘿嘿的笑着,把拳甲带上,给自己止了血,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向徐化义,一拳砸向徐化义脑门,徐化义使第二式稻禾,弯腰抬刀,拉向霍毅下巴,霍毅没了右臂,想必已是无法防御。
但是霍毅右肩一震,右臂如同辫子一样摔在徐化义脸上,本来要斩向霍毅头颅的一刀,也没了成效。
霍毅回身,乌龙撩手,摔向徐化义头颅,徐化义用刀去挡,却忘了霍毅的右手招式已经与左手无关,直直的挨了霍毅一拳,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碎了,吐出一大口血,霍毅没了右手,呆呆的跪在地上。
慕容玉魄发现重伤昏迷的两个人,已经是在两个时辰之后,慕容玉魄跪在霍毅面前,抚摸着他的手已经是冰冷无比,没了往日的温暖,霍毅还是骗了他。
“那徐化义真有这么厉害?师傅替你报仇,放心,只是切磋……而已。”
慕容玉魄一边背着霍毅的尸体往江边走,明明从小到大,霍毅骗了他那么多次,每一次他都会生气,可是这一次,慕容玉魄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表情。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师傅,我给你讲讲咱俩的故事吧。”
“咱俩第一次见面,是在塞北草原上,那时候,你十六,我十一,你习武,来塞北学武功。我跟在你后面跟了一路,你收我为徒。”
“有一次,我们两个人被堵在酒馆里,你对我说这些人都是你朋友,找你喝酒的,可实际上却是那些人逼你喝了十几壶酒,直到第二天,才在河边上醒过来。”
“还有一次,我们在北羌遇上了狼群,你骗我让我去树上摘果子,我摘了,回来看见你在包扎伤口,你说是你摔倒了,我也信了,信了你,信你。直到现在你的腿伤还没好,总是不习惯右手出拳。”
“还有啊,你骗我说你要回老家娶媳妇了,你媳妇没娶呢,怎么自己先死了!”
实际上才二十二岁的少年,背影宽大,步伐沉重,在那峡江战场的外围,让霍毅盘腿而坐,自己一跳而起,几个腾移之间,跳到峡江两岸,抢过去一个人的弓,搭上一只箭,弓弦一拉即满,看的本来持弓的人瞪大了眼。
慕容玉魄松开弓弦,箭去如惊雷,洞穿了一个云骁骑兵的胸膛扎在了第二个人的腹部之上。
幸好所以云骁铁骑穿的都是白甲,慕容玉魄也并不知道下面哪个是指挥。
许献洪叫来吕锦清,擦了擦脸上的血,刚才那两个人就死在许献洪旁边,许献洪心中虽然也是惊讶的很,还是冷静叫来在江口杀敌的许献洪:“锦清,你问问军中有没有擅长攀岩的,去把崖壁上的弓箭手尽量多解决一些,这还是第一次跟在悬崖上的人打仗。”
吕锦清在军阵中大喊:“有没有懂得攀岩作战的,随我去崖壁上。”
慕容玉魄已经射出来数箭,专门杀云骁铁骑,那一身孝子灵堂服实在是显眼。不过片刻,慕容玉魄已经杀了数十人。
慕容玉魄看着在军阵里集结攀岩兵卒的吕锦清,拉弓射箭,射向吕锦清,被吕锦清一枪挑飞了那箭矢,吕锦清只觉得虎口剧痛,一看碎花枪,连枪杆都有一点变形。
许献洪找到在军阵后方严阵以待的段王爷,沉声问道:“现在前线已然支撑不住,后面那三万人还没到?”说着,许献洪随便瞟了两眼军略图,皱着眉头像是发现了什么。
段王爷沉沉的呼了一口气,这样下去别说救苏梨,就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保住,段王爷心情苦闷,指着放略图说道:“你看,俞允海只是站在雁城前面的下山关,也不出兵,探子说他已经安营扎寨,一副守城的样子。”
许献洪一巴掌拍碎整个放略图,怒火中烧,一枪下去砸断整个桌子,周围的士卒都拔刀对着他,段王爷也悄悄的后退了两步,许献洪怒道:“难不成朝中有人要致我们与死地不成!那俞允海哪里是反叛,分明是朝中有人故意削减我们的兵力,要我们跟那大霍死斗到底,雁城是防守要地,可是要打我们,他应该奔袭,更不要说什么安营扎寨。段王爷,派三个探子,问那俞允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段王爷听了,瞬间灵台清明,叫了两个擅长脚力的,去了雁城。
许献洪气喘如雷,把那柄已经没了枪尖的长枪,扎在了地上,转身离开,难不成还有人要算计侯爷不成?好大的狗胆!
苏梨和江绕湖趴在峡江边上的一间屋子里,苏梨被大霍那一眼看不见边的队伍所震慑,喃喃道:“这大霍的人都疯了吗?明知前方是死路一条,为何还会这样?”
江绕湖虽然也被震撼到了,但终归是修心功夫比苏梨强上不少,说道:“你应该知道,大霍是礼乐之邦,侠风盛行,路不拾遗。每有人击鼓鸣冤,不出三日,必能结案。因此大霍可以真的说是盛世之国,可惜,大端和端国,断了这太平盛世,有着千年底蕴的大霍一时间如土楼一般崩塌。先不提对端国的恨意,就单说大霍对于家乡的渴望,也是一种驱使。人生来就会死,大霍站着死,堪称千古一见。”
苏梨听进去了江绕湖的话,对于那条猩红的峡江愈发厌恶,苏梨冲进峡江队伍,冲向峡江关口,慕容玉魄见势就要给他一箭,没使大力,扎中了苏梨的肩膀,几个人见了就要把苏梨拖下去包扎,可是苏梨甩开他们的手,径直冲向关口。
霍布站在队伍重心,看见苏梨一脚踹翻苏梨,看着苏梨肩头上的箭,又看了看苏梨的神情,那已经不是那个毫无表情的苏梨了。刚开始霍布看见的那个苏梨,即使是听见了江底下有大霍几十万将士骸骨的时候,也没有太大反应。现在的苏梨,总之是多了一个股不明的意味,江绕湖看着苏梨头上,白玉凤的叫声愈发嘹亮,那条紫金巨龙,却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霍布把苏梨拉到关口,高声喊道:“大霍的子民,停手,这里有个孩子有话说。”
许献洪看见苏梨,一路飞奔过来,岂料苏梨看见许献洪满身的鲜血,俯身大吐了起来。
许献洪怒目相对霍布,霍布袒露胸膛,手里面拿着一把四尺长剑,上面刻有一只赑屃,还有个姑且能听的名字,安顿。
许献洪手持长枪,指着霍布的胸膛,已是怒不可遏,大喝道:“你大霍对我大统侯爷做了什么!”
霍布手攥着许献洪的长枪,曾经只会唱歌跳舞的大霍国君,已经是一个手心血肉模糊而不会发出一点痛声的汉子了,霍布把手中长剑放在许献洪的脖子上,两个人怒发冲冠,霍布说道:“我大霍对他做了什么?我还要问问你大统对我大霍做了什么,你夺我江山可以,为什么要屠我子民!为何要把我大霍好儿郎的头颅,挂在自家门口,沦为猴子的玩物,飞鸟在上面啄,若是到了地狱还有守肢体不全之苦怎么办!两军阵前对垒,又为什么要让你们那里,所谓的英雄好汉跑到我们家里,杀了我派出去看着这小子的甲士,你且问问这小子,到了我大霍可有受过一丝委屈!不曾束他耳目,更不曾动过他腿脚!你问问他,我有没有让他回去,说我大霍愿降!是你们非要屠尽我大霍,我大霍何时踏进过你们大统国土一步!当年大统和大端相争,是谁帮了你们大统,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还有脸面训斥我大霍之人!”
大霍子民气势昂扬,怒目相对,气势竟是压倒了大统的八万精兵。
许献洪一时语塞,段王爷骑着马来了,段王爷什么话都没说,就有大霍子民冲了上去,被霍布拦了下来,姚景林扶起苏梨,用衣袖给他擦了擦嘴。
段王爷直面大霍,自己曾经的家乡,跪在地上,沉声说道:“罪人段正,见过霍哥哥。”
霍布见了段正,一脚将段正踹到在地,许献洪拉住霍布,两方的硝烟,就只差一丝火星了。
段正沉声说道:“段正本是大霍七品诗文吏,一身治国报复无处施展,去了大统,即使看着自己的故土被摧残,我段正也是毫不在意。”
霍布挣扎的时候,长剑掉了,啐了一口痰在段王爷脸上。海路那边度勒也已经带兵杀到,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眺望着里面发生的事情。
段王爷毫不在意的擦去脸上的污物,心中古井无波,接着说道:“圣上,自古以来,哪个人没有个一统天下的梦,大霍只不过是拦了路,就算是对不住你们,我段正也是心中无愧。最后再说一次,大霍若是降了,嘉定道我拱手相让,您依旧还是大霍的皇上。只不过,是叫仁亲候罢了。”
霍布拽开许献洪的手,身后子民在说:“皇上降不得!宁做战死鬼,不做苟活人啊!”
群情激奋,攥紧了手里面的武器,度勒听见了里面说的话,从人群里面扒过去,跪在段正旁边,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度勒狠狠的叩了一个头,说道:“圣上,当年尚且不惧,怎的如今?圣上!圣上!!!”
但是不管大霍的子民怎么说,他们的王,都已经捡起了剑,用手握住剑刃,走回了自己曾经的金銮殿,如今的老鸡窝。
“告诉王及瑞,我以后不是什么大霍皇帝,不过是一介大霍草民,这南岛,谁爱要谁要吧。”
大霍的人民都跪在地上,三里长道,尽是大霍子民,坐在地上,唱着大霍最后的霓裳曲,只不过那个会跳舞的皇上,没了。
许献洪扶着苏梨,往大帐走,过了好一会,苏梨才开口说道:“我,我不想做官了。”
段王爷听了这话,气的是火冒三丈,大统指望着你带着走六年,你突然说要罢官?你以为你是个地方小吏,悄无声息可以罢笔不干!
“苏梨,你到底在想什么?藏拙?”
苏梨蹲在地上,那股恶心的感觉始终下不去,江底下仿佛有着无数的手掌,在胡乱的摸着,似乎是想找到些什么东西,拽下去。
“我自小带过兵,习过武,自认是琴棋书画,沙场征战无物不通。人死在我前面我都不会有异样。可是那些都是想杀我的,那些与我无冤无仇的,就死在我前面,你们看看峡江,你们,不害怕吗。我看着里面死马,有的马腿都翻到背上了,有的马头只有一半,对不对。你们的枪上面,有的把人心给捅了窟窿,有的把头搅成了……呕,呕。”
你们,怎么下得去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