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局势再一次胶着。
欧徽和阳琮的确给匈奴人带来的一些混乱,可在呼延寿的指挥下,这些混乱并没有持续太久。
赵军则趁机加固了自己的盾阵。
不结成阵型,步兵在骑兵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
胜利的指针稳定在中线上,脆弱而又坚决。
“传令白平先依计划行事。”
白且对此站的前景十分看好,他还有重注未下,匈奴人必败。
白且十分器重白平先这员小将。
他的骁勇,果敢、以及对战局的敏锐判断都标示着白且的这个螟蛉义子将来会是一名闪耀的将星。
他的勇武在带给白且震撼的同时,甚至带给了他畏惧。
现在,白平先和他麾下的三千重甲骑兵将给把白且心头的恐惧散播到匈奴人中去。
“嗯?”
白且在这场战争中第一次皱起了眉头。
刚刚的位置是不错的切入点,可白平先却丝毫没有犹豫地放弃了。
白且跟随文陵多年,身经大小百余战,除了洛都城下面对顾种杰的那一次,其余的战斗走势都在白且的把控之中,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智珠在握的感觉。
不安的阴云凝聚在白且心中,他安慰自己,白平先更靠近战场,他一定是发现了更好的切入点。
随着他将更多的目光投向白平先那里,闪电在他心头的阴云中游走,不安之鱼瓢泼而下。
那个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
白袍白马,银枪银甲。
那是白文轼。
“他们想直取匈奴将台!”
鲜血带着寒冷冲上白且的大脑,他一直自以为对自己儿子的狂傲,大胆和疯狂有着充分的了解,可结果证明,他太低估白文轼了,他也忽略了他另一个儿子的胆量。
血液翻涌,白且眼前一黑,如果不是点将台前的栏杆支撑,他几乎要昏倒在地。
过了好久,白且才缓过气来,可战场形势却险些令他再次昏厥。
大赵的盾阵还算完好,在匈奴人的冲击下维持住了阵型。
可是欧徽和阳琮的形式却不容乐观,他们一头扎进匈奴人中却迟迟未能脱身,如今已经陷入团团包围。
......
“白文轼听令,将台乃是我军根本所在,明日你率部拱卫,不得有误。”
“父,大帅,末将请求率军冲杀,请大帅更换拱卫将台的人选。”
“胡闹,军令之前岂容你讨价还价,还不领令退下!”
......
“此战之胜负,全系于我等之上!”
近了,白平先可以清晰地看到匈奴人脸上的坚决。
想象着一会将他们脑袋劈开后,红白之物四处流淌的画面,白平先感觉整个人都要沸腾起来。
不再管一旁鼓舞士气的白文轼,他发出一声像蛮荒凶兽多过人类的吼叫,催马舞戟,单人向着敌阵冲杀而去。
“射杀此人!”
护卫匈奴人将台的是鞮鹈族的勇士耶律齐,他是老单于的心腹,勇武非凡。
护卫将台的都是军中的精锐,他们的装备也明显要超过普通士卒。
信臣、劲卒、利刃。
这就是呼延寿在发现赵军的这支骑兵后没有从前方调兵回援的原因之一。
而另一重要原因则是前方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呼延寿不敢也不甘冒这个风险。
嘭!
密密麻麻的箭矢遮天蔽日,看得白文轼头皮发麻。
“没脑子的莽夫!”
未曾交战大将就先战死,这对士气的打击可不是一点半点,白文轼心中大骂白平先的愚蠢。
“杀!”
穿天破云的一声兽吼,白平先将手中的双戟挥舞到了极限,整个人好像被一团乌光笼罩,劈里啪啦的一阵响动后,白平先竟然毫发无伤。
“这是什么怪物?”
耶律齐眼皮直跳,就连握剑的手不自觉间颤抖了。
主将尚且如此,遑论普通的兵卒了。
“杀!”
白文轼比耶律齐先一步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大叫一声,率军发动冲锋!
被白文轼惊醒的赵军士气大振,他们也学着白平先的样子,嘴里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吼叫,挥舞着兵器策马而前。
耶律齐试图用第二道箭雨来阻挡敌军,可是士兵们已经被摄了胆魄。软弱无力的箭矢淅淅沥沥地落到地上,如同在给身着重甲的赵军搔痒。
咔!
骨头在血肉中碎裂的闷响,因痛苦尔扭曲的脸庞,残破不堪的肢体,白平先如入无人之境,戟锋所向无一人幸免。
他如同一阵狂风,在匈奴人中掀起血肉的暴雨。
当!
尖端还挂着半截肠子的一柄重戟被一柄巨剑挡下,耶律齐被白平先的巨力震的血气翻涌,还没来得及平复,白平先的第二柄戟就来了。
两马错镫。
耶律齐将到喉头的鲜血咽下,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手中的巨剑是如此沉重。
他方才派出的几名副将都被白平先砍瓜切菜一般杀了,他本人再不亲自对敌,自家的士气就全没了。
耶律齐调转马头,准备迎接第二个回合。
映入眼帘的却是白平先继续屠戮他的部下的场景。他耶律齐,堂堂的鞮鹈族族长,匈奴中的勇士居然被人无视了。
“休走,赵人。”
趁着白平先因为忙着杀戮而放缓马速的时候,耶律齐策马到他的身后,手中巨剑向着白平先的头颅斩去。
当!
重戟被白平先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伸到身后,稳稳架住了耶律齐的巨剑,另一柄重戟则在又收割了两条性命后扑向了身后。
几个回合后,再也抵挡不住的耶律齐从马上滚落,他的坐骑已经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了。
“赵人,可敢步战!”
步战是耶律齐的长处,他在匈奴人中号称步战无双,可是面对眼前的赵人他依然心中没底。如果这个赵人不理他的话语,继续策马冲杀,自己的性命怕是就要丢在这了。
白平先的双瞳中满是嗜血的神采,浓重的血腥味令他狂躁。
“杀!”
他从马上一跃而起,如同天神下凡。重戟所过之处,就连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轰!
戟与剑碰撞在一起,犹如万壑惊雷。
......
...羌王宴雅娄单于,耶律齐从之。既酣,羌王掷杯地上,刀斧手齐出,欲杀单于。齐毙数人,舞案护单于出。有箭中单于腿,齐负之而走,诸人无可及者...
——《赵书·匈奴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