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朝堂之上又围着到底该不该让张真到朝堂上来展开了一番言论,结果最后得出的结果是确实应该让张真自己现身说法。可是这个时候,皇帝又有担忧了。
“此事朕仍需考虑,张相刘国公一众留下,其余退朝。”
闻言,萧唤民眼中藏不住的笑意开始散漫,竟是那样的温暖,盈盈中透着星光,恒久闪烁。
宫门之外。
许慧一种高举着旗帜,身后已经汇聚了数百人的浩瀚队伍,一连着几日的游行下来,确实是让不少人加入其中,许慧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般的顺利。其中自然是不乏杨修的功劳,杨修乃是两朝老臣,其在京中的分量也是不可轻视,这些日子正是有了杨修的多番游说与说教,这才有了今日之果,眼看着这越来越多的人为张真抱不平,许慧满是愁容的脸上也渐渐释然,用她所学的那句话来说,这就是微观上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很快的,朝堂上所议的事情就传了出来,一时人相信振奋,许慧听了之后也是眉笑颜开,心想着张真被关了这么久都没动静,也是有些束手无策。但是她又有些担心,她虽没有见过满朝文武的场面,当时还是在电视上有所见闻,上了朝堂,张真面对的就不仅仅只是皇帝一人了,而是满朝文武将,她真的应付的过来吗?
但是许慧想不了那么多,就觉得有希望总比死气沉沉的被关着好。
这边正慌慌张张的准备着手落实,那头就见杨修和徐庆流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夫子,我们当如何?”
自从杨修加入他们的行列之后,许慧对杨夫子的印象就有所改观,确确实实是没之前的那般讨厌了,甚至好觉得这杨夫子的行事风范很是得体,也恰到好处。
徐庆流看了一眼许慧,郑重道:“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接下来的就只能靠郡主自己了。”
真的是要靠她自己,她真的能行吗?许慧实在是想象不到自己平日不善言语的徒弟见到群臣会如何,张真的事情她知道的还是不够多,以至于,张真的心事,依然还只是她一人的心事。
“不,我们的事情还没做完,陛下还没答应让郡主上议政殿。”
杨修点点头,随后扬袖走到了宫门之前,当着浩瀚人海跪了下去。
“故臣杨修,斗胆为黎民百姓请命,恳请陛下明察秋毫,开明番商,兴我南越,还献文郡主一个公道。”
原本的,那些个宫门守卫是打算上来驱逐的,只是一瞧来人是杨修,竟是不敢轻举妄动了,杨修在京城也算一号人物,加之也曾在朝为官,历经两代君王,故而这皇宫内院,也没几个人不认得他。
杨修这一跪,身后千万声跟随,放眼望去,此时已有上千之众,无论是大人还是孩童,无论是本分百姓还是江湖侠客,皆有为之。无论是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皆愿参与其中。
这便是许慧所言的,法不责众。
“明察秋毫,开明番商,振兴南越!”一时间,众口一声,声势浩瀚,几乎响彻了整个京城。皇宫内院未有所动,呼喊之声不止。许慧放眼望去,深有感慨,可恨她生在的年代未曾有机会见到那烈火燎原的过程,却想不到时至今日,她自己亲力亲为的历经了一遍。
农村包围城市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同理,她们亦然如此。确实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张真已积攒下了这么多的民望。
天牢之内。
那一声声的呼喊透过了宫墙,就连身在天牢的张真亦然如此,张真听着那一声声的呼喊,也是灿灿然的露出了一个笑颜。
那些个狱卒见此却不知其之所以,他们就觉得这个张真是个怪人,被关在这里十几天了,不吵也不闹,就安安静静的。这要是换了旁人,这天牢怕是早就鸡犬不宁了。
“今个是什么时日了?”
狱卒闻言,心中猝然一动,这可是张真这么久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回郡主,今个是腊月初一。”
张真“哦”了一声,却不再说话。狱卒无奈,只好乖乖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烤起了小火,或是害怕张真冻着,又将自己的厚衣服给了张真,然张真也不嫌弃,取之用之。狱卒是难以想象,眼前这个不言不语的人,竟是将整个京城闹得个翻天覆地的人。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天牢里,所有人都禁住了声:“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对着那些人点了点头,而后径自走向了张真,狱卒见势迅速为皇后打开了牢门。皇后来至张真身前,却见张真依旧纹丝不动,如若木鸡一般,心想着该不会是被关傻了吧?
皇后蹲在张真面前,直视她的目光:“献文,你可还认得本宫。”说完还伸手在张真眼前晃了晃,张真回过神来,给了皇后一个很淡然的笑意:“自是认得皇后娘娘您,只是张真坐的久腿有些麻了,竟是不能给娘娘行礼了。”
皇后闻言,眉头微蹙,忙是伸出手去扶张真起来,哪知一伸手,就看到了张真手腕上有几道鞭痕,确确实实的,是用鞭子抽出来的,而后皇后还检查了一下张真其它地方,果不其然,不但是手上、腿上,背上,都有几道鞭痕。
“这是?”
张真抬头对着皇后笑了笑,倒也没说些什么,只道:“倒不是什么要紧的,都是些皮外伤。”
皇后一听,就更是生气了。怒问狱卒:“何人给你们的胆子,胆敢滥用私刑!”
狱卒吓得腿软跪在地上:“回皇后娘娘,小的未曾对郡主动刑,从头到尾都不曾!”
这一点皇后还是信的,张真就算是被关在这里,也还是郡主之身,只要皇帝不夺其封号,依旧还是尊贵之身。
而后又闻:“这些日子,可有人来探望过献文郡主?”
那狱卒点点头:“这些日子,倒是贵妃娘娘的热时不时的会来牢里探望,且贵妃娘娘的人手里有娘娘宫牌,每次面见郡主,都让我等回避,所以....”
“所以,郡主身上的伤,是贵妃指使的!”皇后的语气已然是愤怒的,她与张真不过数面之缘,但是张真给她的感觉却很特殊,加之还救过箫立润的命,自然是要为其打算的。
竟是想不到,这刘贵妃的爪牙都已经伸到天牢里来了!
回头瞧一眼张真,却见张真又靠在墙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是没有了。
“张真,你可后悔。”
“张真此时后悔还有用吗?”张真看着皇后的眼神,有些有气无力。
回头无岸,张真的话像是一根刺,扎在了皇后的心头:“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回不了头,陛下也回不了头了了。”说完站起身来,叮嘱了那狱卒几句,就转身出了牢房。
“对不起。”
走出十步有余,张真这样说道。皇后也猜不出张真的这一句对不起到底是为了些什么,全然的只当是张真坐牢坐糊涂了吧。
大殿之内,皇帝聚集了重臣商议是否让张真到朝堂上来,本就见解不一,而后又闻故臣杨修在宫门外为张真求情,又是火烧眉头。当下心乱如麻,正值此际遇,殿门忽然被推开,却见是皇后领着那狱卒走了进来。
众人不明所以,却听那狱卒将牢中之事细细道来,一听张真被人动了私刑,皇帝脸色也是很难看,心想着张真是在自家天牢受的刑,无论如何他也是脱不了干系了。就势的这皇帝就要使人前去请了刘贵妃来作证。
刘贵妃一来便听皇后给自己带了一顶这么大的帽子,当下也就哭哭啼啼,不成体统,在场的臣子纷纷羞于耳目。且听刘贵妃哭诉:“臣妾这些日子确实是有去牢中看过献文郡主,只是臣妾并未对她动过私刑,此言若有半句虚实,天诛地灭!”
刘贵妃是委屈的不得了,她是确确实实的没动过张真,但这个时候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加之她与张真本就是新仇旧恨,这些大臣自然不会信服于她。她本是想给张真几分颜色瞧瞧的,只是每次都正好碰上萧唤民在场,根本就使不上半点手段,更别说把张真打一个遍体鳞伤了。
皇帝自然也是不信她的,当下对着刘贵妃就动了怒火,倒也不是气这刘贵妃阳奉阴违,而是气这刘贵妃不识时务。既然她与张真有过节,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就应该避嫌,而不是这般得意忘形,落人口舌。
皇帝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此时皇后也跪在了张龄之等人的面前:“臣妾也愿意与众大人一起,恳请陛下还献文郡主一个公道。”
皇帝看着皇后独一的眼神,眸子里泛滥的,是理不清的深情。想不到,到了最后,就连皇后也站在了他们的那一边。
终是,皇帝坐了下去,用极其无力的语气说道:“准奏!”
皇帝准了张真亲自上朝堂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皇宫内外,宫门外一片欢呼,高声呼喊吾皇万岁。在那一片万万岁中,萧唤民悄然离场,直奔天牢而去,因为他也看得出来刘贵妃没有说谎,她也更没有机会对张真下手,那张真身上的伤从何而来,越是想,萧唤民脸上的神色就是越加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