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阁。
“一点清秋,两处情愁,这名字取得真是油腻。”许慧趴在张真的肩膀上,懒懒的说道。
清秋阁是南越各大商贾流通之地,也尝为官流子弟寻欢作乐的场所,说的更加简单一点,这就是那些风流子弟寻欢作乐的地方。
从张真和许慧走进来的时候起,就引来了许多的目光,因为她们的容貌太引人注目了。
“郡主?”
循着声音,许慧看到了远处朝着他们走过来的一行人。正是徐家的混账二公子和私塾里的一干同学。
见到张真,那些个人都齐齐的行礼,这今日不同往日,张真得了献文的封号,自然是高人一等。
他们对张真的到来是极其的意外,可是张真对他们的存在却像是早早的就笃定了一般。
张真的存在引起了极大的一动,一时间人人都围过来,想看看这个在皇帝的宫宴上一举成名的献文郡主到底是何等人物。也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才能以一句满城尽带黄金甲得到历王的笃定。
一时间围过来的,有各方人士,可是这些人还没近张真十步,张真的那些同学就冲上来控制场面。
待安定之后,徐世流给张真寻了个安静的位子坐下,这才道:“郡主,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不太适合你来。”说完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许慧:“你看看你,连你家郡主都看不好,要你何用!”
话刚说完,这徐世流就吃了许慧的一记无敌小粉拳。
“我呸,我和我的宝贝徒弟爱去哪去哪,与你何干,关你何事?我们来这里喝你家水了?吃你家大米饭了?还是用你的十三房妾侍来暖床铺了?你那么厉害,你怎么不去猪圈里当有志青年放飞理想啊....”
许慧插腰对着徐世流就是一顿舌战,这场面,着实让周围的画风大变。众人一时竟不敢相信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郡主师傅,如此焦躁不安的师傅,竟然能交出郡主这样沉着冷静的徒弟来?
只是这许慧一直都被张家奉为上宾,更是与京城各大名流同窗而学,竟也容不得他们猜测。
面对如此来势汹汹的许慧,徐世流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暴躁了,因为自打这半个月一来,他已经在许慧的身上吃了不少苦头,自打许慧来了之后,他彻底的失去了张家私塾混世魔王的称号。
呸了一声,指着许慧就开始反击:“你就是喝我家水了,喝了两大桶,走的时候还一手拎着一桶走的:也吃我家米了,吃了整整两大袋,临走的时候还扛了一麻袋上了马车走的,后来嫌马车跑得太慢,扛着马车走的!”
“还有我家那十三房妾侍...”一说出来,满堂皆惊,徐世流这才意识到上当了,连忙掉转话头:“死丫头小爷哪来的妾侍,别给我造谣!”
许慧:“呵,连十三房妾侍都没有,你算什么男人,废狗!”
“呵,当代女子要的是什么,是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你看看你都是些什么,大大咧咧,口不择言,行为粗鄙,你算什么女人!”
眼看着这两个人就要掐起来了,身边的那些同窗却还是安然自若,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俩魔王不是他们想拦就拦的住的。
知道两个人都吵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张真才开口说道:“前天杨夫子不是给我们留了作业,让我们体昧众生疾苦,做一篇文章作为作业,是以我与诸位同窗来这里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这话听的众人有些迷惑,且听张真继续道来:“国富则民强,是以经济也属于民生一类,素来我朝都以农本商末,所以商贾皆下等,但一个国家,无论是做什么,都离不开钱,离不开买卖。而清秋隔中,来往的都是天下商贾,做的是五湖四海的买卖,如此最贴近民生。”
刚说说完,就见一个年过半百的人站了出来称赞:“郡主圣明,若是陛下也能这么想,我等又岂会步履艰难。”
此人一说话,身后一群人都附和了起来,皆是郡主圣明。
这个人张真是认识,这个人曾今是林家的管事祁光杰,倒是算得上林家的老一辈家奴,只是后来林家家道中落,林筝的母亲将身边的心腹都悉数的遣散了去,这些都是伺候了林家几十年的老人,林筝的母亲这么做,无非也就是给他们一条生路罢了。
想不到祁光杰在脱离了奴籍之后竟是做起了商贾的买卖,开了这一家清秋阁当营生。
还有他身边的那一位张真也是再熟悉不过,那正是当年在她身边伺候过的丫鬟巧儿。这祁光杰为人张真不清楚,当这巧儿并非什么善类,当年林家方还是如日方中的时候,这巧儿居心不良,竟对自己的几个哥哥起了心思有心算计,结果被她母亲赶了出来。想不到最后竟然是跟了这祁光杰。
一时间看到了两个故人,张真也提不起什么心思来,因为对于张真而言,这都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了。
定了定思绪,张真没有理会他们,反而是向她的同学们讨了一份纸币,随后落笔行书。
满场无声,许久之后张真停笔,她的那些个同学上前一看,都深吸了一口气。张真纸上写的与其说是给杨夫子的作业,倒不如说是对当下商贾的一种看法,其中言之凿凿,见解偏激。
众人刚想说些什么,周围的那些人都围了上来,通通的将这纸上的内容瞧了去。看完之后,那些人各自赞叹不已。更有甚者,已经取来了纸笔,开始摘抄。张真学堂上的随意一句话都能引起当朝皇帝的,那这样一篇长篇大论还得了?
“木兰辞中便有言,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我也并非是想曲解其中的意思,我只是单纯的以为,若能将天下的买卖集结起来,亦如北方的马匹,南边的瓜果,沿海的水产。且我们的东西也能买卖到他们那边去,那无论是于商还是于民,都是有极大的好处。”
话刚落下,那祁光杰身边的巧儿就冷冷的冒了一句:“我记得早先年就有人家的贵女向太后提过这个点子,结果太后听后大怒,说这是个馊主意,随后还赏了这贵女一顿板子,当真是自不量力。”
这巧儿刚说完,这祁光杰就推了他一下:“你在瞎说些甚,郡主的陛下钦点的郡主,又是张丞相的独女,何来自不量力之说?”
即使隔着很远,这祁光杰也感受到了张真身上的寒意,她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巧儿,传闻之中这个郡主是没有喜悦的,如今这般着实令人害怕。
“你,说,这不自量力的贵女是哪家的。”指甲深深的刺痛手心,这一次张真能感觉到痛,痛的不是手,而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