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一怒,满堂无言。
人人皆看着张真,他们谁也不明白为何这巧儿的一句话,竟能使得这喜怒不言于色的郡主大怒。
“这还能是谁,自然是当年的林家大小姐啊!”
林家大小姐三个字在那巧儿的嘴里说出来是何其的风轻云淡,可是听在张真的耳中,那痛楚就犹同是在昨日。
一直以来,南越与他国对战,都是在战马之上吃亏,所以当年林筝的父亲就想向北国交涉,换一些马匹回来,可是遭到了先帝的拒绝,而后她的姐姐不过是在府里为父亲抱怨了几句,便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这太后当年一心想为皇帝娶如今的刘贵妃为后,只是先帝和当今的皇帝为之左右,最后定了她林家的长女。眼看着自己看重的人被旁人替代,这太后自然是不敢的,便寻了这样的一个借口使她姐姐出气。
她依稀记得那天她姐姐是被人抬回来的,她的姐姐是林家长女,万千宠爱在一身,自由知书达理,连先生的戒鞭都没有领过,何曾受过那廷杖之苦?
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她的母亲亲自为她姐姐上的药,她就在身旁,哭的像个泪人。而她姐姐,明明疼的快熬不下去了,还要伸手为她擦眼泪,安慰她:“阿筝不哭,姐姐没事的。”
怎知,祁光杰这个时候也跟了一句:“其实内人说的也在理,这当年林家的大小姐确实是有些不自量力。”
陈年往事,涌上心头。张真站了起来,瞪了这巧儿好一会,方才道:“们你说的很对,她是自不量力。”说完将手中的笔放回了桌子上。
见势,许慧上前握住了张真的手,她能感觉到,只要是提起林家,张真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祁光杰眼见情况不对,自然是带着自己的婆娘溜走了。随即,人们的话题又转到了那一篇文章上。商贾之士凡有问之,张真都为之一一解答。
等到所有人都散之后,那徐世流方才凑到张真的跟前来:“郡主,这兴盛商贾之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一直以来,农为国之根本,是以来重农抑商,倘若人人为铜臭,国将不国,倒是陛下怪罪下来,你又怎担当得起?”纵然是混世魔王的徐世流,也不敢对张真所言说一个好,换句话来说,张真这是在恶意的煽动商贾为乱。
然张真摊摊手:“其中利弊自然由不得我们去抉择,但有些事情,我们必须是承认,南越虽是物华天宝,但有些东西远远是不如邻国的。换句话来说,这是‘师夷之长技以制夷’。”
张真话刚落下,许慧就开始鼓掌:“说得好,不愧是我的徒弟!”张真感觉,她离她心目中的理性之光又进了一步,这张真要是生在她那个年代,绝对是名牌高校的料啊,自己随便一句的比喻,她都能融会贯通。
没一会,这师夷之长技以制夷也在人群中传了过来。
看着眼前臭味相投的师徒俩,徐世流也觉得无趣,随后跟着那群寻欢作乐的人寻欢作乐去了。谁让人家张家相爷势大力大咧。
“死性不改。”忽然,张真就这么的说道。
许慧一愣,顺着目光看过去,竟是看到了刚才的那个巧儿,竟是跟一世家子弟模样打扮的人在哪里喝起了小酒,她们正巧的看过去的时候,那巧儿正好接过了这世家子弟手中的一枚玉佩,娇羞而去。
“那个男的,我前一阵子在花楼见到过,是个混账玩意,凡是见得长得好看的姑娘,都看的挪不开眼。”
闻言,张真愣了愣:“这,师傅你什么时候去的花楼??”
许慧抓狂,伸手指了指自徒弟的鼻尖:“宝贝徒弟,你的脑回路还真的是很清晰啊,不过我要告诉你的重点是,;刚才那个女的,被这个混账玩意看上了。”说着对着张真点点头,一脸猥琐。
闻言,张真唇边划过一抹寒冷的笑意。
“师傅,听说这徐家二公子身手挺不错的,让他帮我一个忙吧。”随后张真在许慧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许慧便坏笑而去。
待到许慧回来的时候,她的手里就多了一件东西,是一块手帕,正是刚才被那巧儿捏在手里的那一块。
也不磨蹭,张真随即在上头写了一行字: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卧槽,宝贝徒弟,这李黑的棺材板我可不替你按!!”许慧一脸羞耻,但是肢体很诚实,屁颠屁颠的又把这个手帕丢回给了身后的徐世流。
徐世流还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见那许慧搂着张真的头,笑语嫣然。
朝去暮来,不知不觉间,张真已经在清秋阁过了半日光景。
天灰灰的暗起来的时候,张真适才领着许慧出门去,这前脚刚走,后脚清秋阁就被官兵围了起来。
历王府。
萧唤民一边看着手里的奏章,一边听侍卫丘小短汇报张真今日的动向,当听到清秋阁的时候,萧唤民忽然就停住了手里的东西,抬头盯着丘小短道:“周大人带人围了清秋阁?
丘小短点头:“正是,献文郡主前脚刚走,府尹就亲自带人围了这清秋阁,听说是清秋阁的老板打死了他的一个小妾。”
“理由。”
丘小短变得有些难以启齿:“这厮与别的男子私通,被他的丈夫捉奸在床,这老板虽是商贾,却也是京城一号名人,所以为了颜面,一气之下打死了这小妾。”
“说重点。”萧唤民说完斜斜的瞪了一眼丘小短。
“说起来这倒是南越的一件风流韵事,说是在一个余晖脉脉的傍晚,一如花女子耐不住闺中惆怅,遂酌数杯,忧叹商人重利轻别离,恰巧的遇上一个落魄世家子弟与之互诉心中苦闷,女人有感这相恨见晚便与之惺惺相惜.....”
“我看你就是皮卡丘的弟弟,皮太痒。”
丘小短甚慌,随后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原本的这大户人家打死小妾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关键点就在于这个奸夫,这奸夫身份显贵,又是世家纨绔子弟,凑巧的皇帝又在这会整治吏部,这不就是往刀子上撞的呆瓜吗?见有人自己的家门口撒野,这周铁面自然是不会容忍的。当时就兴师动众,连人带床一起搬回了府上,连夜提审各方案犯,眼见着就要闹到皇帝跟前去了。
对此,萧唤民是不屑一顾的,因为像这样的世家混账他也见得不少,他比较感兴趣的还是张真。
“你觉得这献文郡主算不算得上一号人物?”
“啊?”丘小短一愣,这是在问自己吗?连忙道:“回王爷,这个问题小的不知如何回答。”
闻言萧唤民又剜了他一眼:“吞吞吐吐,像个娘们,成何体统,拿出你的气势来!”
丘小短会意,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扬声道:“老子不知道!”说完就被萧唤民从窗户里丢了出去,惨叫连连。
看着房间里逐渐愈来愈高的烛火,萧唤民面露笑颜,火光中,他仿佛又看见了张真的那张脸,没有表情,纹丝不动,却给人一种时刻保持警惕的感觉。
“张真,你是个值得尊重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