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历王如今在查当年老王爷的旧案。”
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的张真听到这里却是一颤:“当年的旧案不是已经了解了吗?”既然先历王已经得到了清白,那这萧唤民又在纠结着什么?
张真的唇边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一瞬即逝。
周文琪见自己终于有能引起张真兴趣的话题,自然是得意的不行:“是我爹爹前一阵子和刑部的人一起接受了一个犯人,而且这犯人的来头不小,还是当朝的户部尚书。”
随后这周文琪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个遍。
原来自半个月前,张龄之上表奏章,请求清点国库,整治吏部。自然这导火索还是因为南越境内的一场旱灾,朝廷国库拨派出去数百万赈灾银两并未使疫情得到应有的控制,至使民不安生。
而后张龄之一表上奏,皇帝就着手下令核查各地账目,严打贪官污吏,一时间竟拖进来好些个人,眼见贪污风气泛滥,皇帝自是龙颜大怒,随即革了户部尚书的职,以证重整超纲之心。
只是,这重整户部的本意只是攘除奸凶,怎知一查竟牵扯到了八年前的边疆粮草供给。事关重大,皇帝彻底坐不住了,严将户部各官员停职查办,一时间南越上下兴起了廉政清风。
而萧唤民身为先历王之子,听闻当年的粮草被人动了手脚,自然是要查个明白的。是以,原本的一纸朝章,如今竟成了牵动各州府官员命脉的稻草。
朝堂上的大事,本来不是她们这些内阁女子能够商讨的,只是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一时间人尽皆知,倒也肆无忌惮的起来了。
“话说这张相爷始终还是张相爷,一举一动都能震惊朝野,随便写出来的几个字,都关乎天下万民。如今这张相爷,可算是为他门下的弟子立了一个好榜样。”
听着周文琪一顿口舌的功夫,竟不知时日,很快的,这殿上的主角均已到场。
此时只听得张龄之在远处唤了她过去,原来是皇帝另给张真留了座位,见人齐却有座位空缺,这才想起是谁来。
张真坐到了张龄之的身后,一时间竟受到了许多目光的鞭策,这一下子是所有人都认得她了。
原来这便是那位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张家小姐。
“张家姑娘,听张大人说你如今在自家私塾念书,与徐家的庆流更是同窗,却不知你的学问作的如何?”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了张真的身上,张真却从容道:“回陛下,张真资质平庸,有愧祖父的期望,虽齐读百书,却不能明其义,实在惭愧。”
张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因为得到了张龄之大的庇护才脱颖而出,皇帝的意图并不明显,一时也不知问张真学问之言,到底是纯粹还是另有所指。
一旁张龄之听了张真的回答,有些替张真脸红,‘齐读百书’这种话也敢在皇帝的面前说了去。其实张龄之也不知道张真都读过些什么书,他只知道张真的身世与一些表面上的过往,其余的,张真没说的,他都是不知。
“好一个齐读百书,既然如此,那陛下不如就替便替张大人考考她?”
说这话的人,是皇帝身边的刘贵妃。很显然,又是刘家的人朝她告状来了。如此以来,张真就觉得自己很是无辜,就算刘二小姐受了委屈,也不应该算到她身上。
刘贵妃这个人没什么肚量,是以张真也并不打算与之一笑泯恩仇。
不出意外,皇帝允了,犹豫都不曾,问题直接就亮了出来:“适才听张家姑娘说到荀圣人,那便说这旬圣人对学习主张的态度是什么。”
“回陛下,是学不可以已。”张真回答的毫不犹豫。
“具体是如何?”
“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那君子资质当如何?”
“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有何为证?”
“有书为证: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能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
……
一连着皇帝问了许多,张真一一对答如流,一时间让人不得不乍舌。就连这张龄之也为张真捏了一把汗。
“那何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皇帝这一声,把身前的好些个人都惊了一下。周围一片沉寂,叫张真不答,皇帝有些不悦:“张真,此言出自你之口,难道你不知其义?”
张真摇摇头,这些话张真并未在书中见有记载,都是许慧亲口相传,只道:“张真不是不解其意,而是自认为不如,不够资格为之作答。”
问到这里,皇帝竟没有再问下去了。
“丞相大人实乃教导有方。”说完皇帝便专心享乐去了。
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知道皇帝为何整这么一出,但张龄之清楚,皇帝这是生了疑心了,毕竟张真的出现太巧合,且她说的每一句话和做的每一件事都太过耀眼。南越王城是皇帝的小家,在他看来,他家里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应当在他的掌握之中。
张龄之适尔回头看一眼张真,却见张真脸上毫无异样,一如往常,这也就放心了。
年少时张龄之还是见过张真里面的,虽然寥寥几面印象不是特别深刻,但足以肯定的是现在的她和当年的她完全就是判若两人,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格。
不一会,就到了各大世家展示自己才艺的时间了,几乎只要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大家,都准备了一些小才艺,有人献花,有人作词,有人舞剑,亦然有人弹琴。
一时间世家公子闺秀百花齐放,大殿上下一片赞叹。就连刚才因为没有看成张真好戏的刘贵妃也将好脸色挂在了脸上。
过了好一会,这大殿之上有了定论,只听皇帝道:“今日之宴,诸位虽不曾多让,却也不让朕失望,依着朕看,文嘉这一幅画,实乃当的头筹。至于徐家大公子的这一幅字,就只能勉强当个探花了。”随后皇帝便一一为这些作品出了一些评价。
人群之中有人哀叹:“排名年年如此,也不知这徐家大公子何日才能夺得第一。”
目光扫过徐庆流的时候,张真竟看到了黯然。
看了一眼眼前的作品,徐庆流的是一幅字,上头写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而卓盈的则是一副春城黄昏,上面一笔一划的勾勒,都栩栩如生。仅看一眼,张真便知道,确实是他徐庆流输了。
可偏偏还有人要为徐庆流争的个面红耳赤,正是这刘家的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