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师父答应收她为弟子了!
一路向北而行,天气逐渐转凉,大约行了半个月,寒汀与如月二人到了北狄重镇开平,再往前就是都城了。此镇因是入北狄必经之地,也算得上是北狄第一重镇,繁华程度自然是别的镇无法比拟的。入了城,只见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如月瞪大了眼睛好好的瞧一瞧着都城,兴奋不已。作为一只小妖,还是一只无法维持人形的小妖,她自然不会贸贸然就跑到山下来,到人群中来,如今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她断然是不会亏待了自己的。
等到她回过神来,找自己师父时,果然看到了一脸无可奈何的寒汀,见他一副兴致泛泛的样子,知晓他并未将着俗世的繁华放在心上,可是师父呀,您老人家不想看,您的徒儿我想看呐!师父明明看起来就像个小孩子,怎么心思这么重呢?还是说,能修成仙身都是像师父这个样子的?一定要喜怒不形于色,最好是连一点情绪的波动都没有?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真是让人伤脑筋!
见着寒汀的脚步越来越快,如月赶紧跟上:“师父,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跟着含光剑走!”
尔后匆匆离去,这些浮华于他,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即便是身处喧嚣之中又如何呢?他也不过是一个过客,总觉得所有的一切都离自己很远很远,手掌的伤他用尽了法子,都未见痊愈,想来这含光剑也不是他一介凡夫俗子就可以轻易掌控的。心中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当日在怪石岭中的事,若是别无它途,与其为妖,他宁愿以身殉剑!再说,这伤即便好了,也难免会留下疤痕,正好遮去了原有的命理。像是被人生生斩断了原有的宿命,所以,所剩无几的日子,是他偷来的么?
有如月跟着,那种时时被人盯着的感觉消失了,可是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就连在睡梦中,也担心有人揪了他的魂魄,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去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有好几次,他都闻到了令人作呕的味道,就像来自地底的冤魂缠上了他,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去,可是,一旦他醒来,除了小花妖如月,再无旁人。既然存了心要将他引到此地,为何迟迟不肯现身?
寒汀的脚步停在一处无比残破的院子前,如月望了一眼身后的城,再看一看眼前这无比萧索的院子,就要阻止自家师父进去,可就在她看清楚那门上贴着的东西时,怯怯地往后退,不敢上前,只能看着自家师父闯进去。
寒汀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有些纳闷,顺着如月的目光仔细一看,果然就见到贴满了镇妖除鬼的符纸,以保安宁。凭小花妖的修为,这样的地方是她断不能涉足的,除非她不想要这条小命了,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师父——”
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寒汀有些于心不忍,说到底如月缠着他,也只是为了要修成仙身,自己既然答应了收她为徒,断不能将其抛下,这样想着,寒汀一瞬间又觉得自己很罪恶,她又有什么错呢?他自己被师父赶下了山,和小花妖不正是同病相怜么?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去留!
一旦这么想着,寒汀愈发觉得自己愧疚不已,走了过去将昆吾给他的符纸给了如月,其实他也奇怪昆吾那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他曾仔细查看过,里头竟然还有一本专门与妖魔鬼怪打交道的小册子,不用说也知道是昆吾的手笔,难道说——
寒汀的眼前一亮,电石火光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不论这小花妖能否修成仙道,也不论此番她在这红尘之中会有怎样的纠缠不休,他既然出手相助,便能积攒功德!如月就看着自家师父那张脸变了又变,还真是精彩,小声嘟囔了一句,尔后跟着寒汀进了这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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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府最近有些不太平,府中的下人一个接着一个暴毙而亡却查不出死因,这谣言越演越烈,眼看着就要到了安家大小姐出嫁之日,谁知竟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了这样的事端。原本也不必闹得这样满城风雨,只是因着安家出了一位极为得宠的如夫人,身家自然也就水涨船高,就连皇帝也对这桩婚事极为重视,此番安家大小姐出嫁,宫里头有人前来观礼,整个城的人都盯着安家的一举一动。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若是惹恼了贵人,便是泼天的富贵,也没命去享,这下子,可急坏了安家家主。
数月前,安府一处废旧的院子中传出令人胆寒的声音,下人来报时,一向不信神鬼之说的安家家主也不怕此举会引来什么风言风语,请了观主前来驱鬼,倒是颇有奇效!还以为就此太平无事,可没想到平安无事了一段时间以后,那恶鬼竟然再也无法压制,也就因此生了许多祸事,安府又接连发生了好几起命案,一下子安府招鬼的消息闹得人心惶惶,有人说看见那处宅子里有一女鬼,身着喜服,就飘荡荡地在大门口撑着伞等人,不止如此,她还轻轻吟唱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小调,她每三夜出现一次,可是始终没有人敢靠近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撑着伞将人带走,每每带走一个人,就会有一人暴毙而亡。
这个传言也不是没有根据,因着是安府旧宅,安家自然不能听之任之,派来的人全数不治而亡,而且个个都是在安家家主必经之地横死,再加上似有若无的传言,恰好和数年前的一桩案子不谋而合,除去这恶鬼的重担便也就落在了安家的肩上。安家家主只好四处觅人捉鬼除妖,如若不然,还真的不知该如何交待为好!谁知,即便那处宅子贴满了驱鬼除妖的符纸,这祸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