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第一件事,左奕涵就是摸脸嘲笑自己还胡乱猜测起小门派来了,猛地想起时间,顾不得收拾打扮,左奕涵连忙开门出屋。
屋外已经站了很多人,慵懒的、瞌睡的、交谈的、甚至还有就地席坐闭关的……
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路添翼身后叫了声路师兄,路添翼轻轻“嗯”了声,清点完人数,照着册子又确定一遍以后,便带头朝中萃殿走去。
只是今日,路添翼终于不像是点生死簿了。
上次拐拐绕绕到的是半山,这次不一样,这次拐拐绕绕是到山顶。
左奕涵喜欢留意两侧风景,按心里话讲,不做地理绘制大家,这路有啥好看的?但大概是有印象的,一个人的话,走不走丢确实得看运气。
山顶的古老建筑孤傲地立于天地之间,至于为什么要用孤傲,左奕涵觉得是因为那股久远年代的沧桑感,一座殿占尽一个山头,说不出的沉重。
这是左奕涵第一次看见仙界的大殿,就远观来看,与帝宫造工上有不小的差异,主要体现在檐角、高度还有内饰上,人界是为了彰显皇家统治地位的富丽堂皇,而仙界也许是白气缭绕,心理作祟,左奕涵总觉得云轩门的大殿透着股仙气,更加恢宏大气、古朴庄重。
左奕涵低头入殿,那一刻,自己踏殿而入的脚与脑海中突然闪过的画面重叠在一起,倒像是成现在的记忆了。
六长老在,好几个长老都在,可惜的是,似乎没有看到传说中当世二十八阶第一人的大长老曲新。
许多白衣弟子双手持白衣,白衣上整齐划一地放置令牌,腰挺得笔直。
整个大殿十分安静,内饰的仙家绚丽与外部的古朴庄重,对比很大,仙界虽没有夫云礼法那般严苛,但大家门派的门规,那同样是一条都违不得的。
参选人依次成列对行自觉站定,这次六长老亲念名字。
“许皓缘。”
“弟子到!”
被念到名字的人上前几步站定半躬行礼,半人高的法器摆在他面前,长老施法探入其身体内视完毕后,眼神示意他全力将法力注入法器之中。
许皓缘微微点头,长吸一口气后,两脚跨开,全身发力,两手上渐渐汇聚起一股能量注入法器,约莫两分钟过去,法器红标不在上下浮动,六长老高声宣读结果:“许皓缘,一阶大成!”
路添翼高声重复:“云轩入门弟子,许皓缘,一阶大成!领白衣蓝色令牌!”
你别说,要是路添翼声音再尖细点,这一唱一和还真像太监皇上,此话左奕涵自然也只敢在心里叨叨。
“弟子,谢过诸位长老,谢过路师兄。”许皓缘双手接过白衣弟子手里的东西,自始至终,挑不出半点毛病,那份独一无二的有礼气质让人一点也模仿不出来。
“嘶——蓝色令牌啊。”
云轩令牌分作红橙黄绿蓝锭紫,主要以木牌中间的小珠子颜色作为区分,红色就是长老们手中令牌的珠子颜色,颜色级别越高,自然能行使的权利也越多。
一个年轻人感叹:“你看他这熟练样子,怕是早就识得这种法器了,哪像我们。”
另一个年轻人苦笑道:“这也没办法不是,说句难听话,别人天赋根骨不差,从小就有丹药调养着,你不会真觉得咱这些不吃肉的能比那些边吃肉边练的还要长力气快吧?”
倒不是主观地捧一个摔一个,有些事情少参照点传说故事,多认清现实为好,有人无奈地承认道:“兄台所言在理。”
周围的一个疑惑道:“不过你说这公子模样,他会姓哪个许字?”
有些由内而外的气质装不出来,旁人叹气道:“哪个许么……?这就不好说啰,姓许的大家,掰着手指数过来,仙界都有好几家呢,他这等天赋,不宜定论。”
大殿里一阵悉悉索索,别看只是个“一”字,这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人,超过九成以上都没有在这一月内突破出一阶,但是临走前看看哪些是天赋悟性高的人,也许是很多人最后的挣扎了。
有个人左奕涵注意了很久,席地而坐,闭目眉头紧锁,似乎一路上也是这个样子,他是打算在这么喧闹的环境下冲击一阶么?
六长老继续念册:“下一位,缪景!”
“弟子到!”假胖子扭动着身体几步向前站定,眼神几分睥睨地扭头扫视一圈,六长老内视完毕,重复刚才一人的动作。
又是两分钟过去,六长老轻轻点头,高声宣读结果:“缪景,一阶大成!”
路添翼继续高声重复:“云轩入门弟子,缪景,领白衣蓝色令牌!”
缪景微笑着半躬:“谢过诸位长老,谢过路师兄。”
左奕涵刚开始不知道,以为仙界的字里行间不夹杂过多言外之意,不忌讳,所以路添翼可以单独跟诸位长老并列一级,后来过了许久才晓得这厮竟就是与山上有居的师兄师姐一级的,天赋惊人,是他自己想来接一接这代新入门的师弟师妹。
接连两个一阶大成,殿内气氛有些炸开了锅,不少人努力探头往前看:“姓缪?北杭缪家?”
“怪不得呢,缪家也是个大家。”
“嘁,缪家也不过才三流世家,跟许家比不得。”
“才?兄台你这句话!别说三流世家,就是个稍有名气的世家,哪个后辈不前路坦荡日子舒坦?”
“那兄台你这么说,也未免太过于看重家世门派了,三千年前的李默然不也誉满天下了么?”
“问题是天底下,有几个李默然啊?”
“兄台我插一句,李默然人初入修行那几年也是小门派倾尽资源去培养过的,只能算半个散修。”
“就是,咱这些入不了云轩的,去个二三流门派不见得人家就不会把好的资源给咱们不是?”
另一人接了他的遗憾话:“就是可惜了那身白衣啊。”
这话,锤在多少人的心尖尖上。
六长老突然想到什么,手指顺着名字一个个跳过,最后饶有兴趣地停留在姓左的上面:“下一位,左奕涵!”
“弟子到!”
缪景端着白衣令牌死死地盯着左奕涵,嘴边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嗤笑道:“自己天赋几斤几两就自称起弟子?”
看吧,不同的人说同样的话,有的人即便自己说,他也看不惯你。
左奕涵跨开双腿,屏息凝视。深呼吸一口气后,用尽全力从手掌注入法力,微微的灼痛感从接触法器的地方传来,左奕涵轻轻皱眉,整个大殿突然安静下来,似乎好些人都想率先看到、听到结果。
红标不断上浮,短暂的沉默后,二长老高声道:“左奕涵,二阶小成!”
路添翼几分惊讶地望了眼左奕涵,随即扭头正视前方:“云轩入门弟子,左奕涵,领白衣绿色令牌!”
“绿色!”
年轻人检索了一番记忆,喃喃道:“左奕涵,左奕涵……左姓似乎没听过有何天赋之辈啊,世家也未听过。”
“不瞒兄台说,在下连左姓都未听过……”
“这些人怎么天赋好的一个比一个令人嫉妒,咱们这些不破一阶的,有何颜面去当着云轩六长老测试修为?”
“在下还真就脸皮厚,来都来了,不亲自测试一趟修行成果不是血亏?”
左奕涵高兴地谢过几个长老和路添翼。
有些事不身临其境一番,他还真晓不得为何罗桓当初那么向往天上飞的白衣神仙。
说着见过大场面,左奕涵接过白衣腰牌的时候,也跟那次山崖边的罗桓一样,甚至心中不停地反复问自己,本将军是云轩弟子了?
听听,不过是左奕涵懂得矜持罢了。
嗐,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