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受了左奕涵情绪的感染,罗桓也莫名有些出神地望着悬崖下的峡谷说道:“你们都有自己挂念的人,不似我,父亲走得早,因为父亲的缘故,村里的几个人不喜欢我和母亲,说的话不好听,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都跟着不喜欢我,不与我呆一块了。”
罗桓忙着解释道:“不过我相信父亲一定有他的苦衷,他是好人。”
左奕涵点点头,当时他不是很能听懂这些话时罗桓大抵讲过,但是他确实有认真在听,那也是少将军从小到大第一次如此认真听过一个男人巴拉巴拉说一长串了,说他父亲是……散修?然后带人出去没带回来吧应该,左奕涵当时是按着自己能理解的来记忆。
“现如今母亲搬出来以后一切尚好,我也不是就讨厌憎恨他们,只是觉得连个需要担心的人都没有了……”轻轻地吸了口气,罗桓扭头望着左奕涵笑道,“哈哈,你说我想这干嘛。”
左奕涵低头跟他对视了一眼,伸手时在空中顿了顿,而后轻轻地拍拍罗桓的肩膀,道:“你方才出过村一次,见的人还少,等见的人多了,总会有像我一样,”左奕涵本想说喜欢,犹豫了会又和煦地笑道:“不讨厌你的人,会很多的。”
罗桓愣愣地望着这个比自己看起来小一点的少年,突然无声地笑起来。
左奕涵没有留意到,罗桓转过头时,眼里也似乎多上些东西。
又待了会,实在受不了山上的寒意,左奕涵裹紧了罗桓给他那件布衣往回走,罗桓还是那个样子,不厌其烦地说这说那。
只是他们刚从悬崖边退下去没多会,先前那些白衣仙人便落到了他们站的位置,四处打量。
有个白衣仙人不解地问领头的女子道:“莹儿师姐是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那入目不食烟火的女子轻皱着眉盯着地上那两行沾过林间露水逐渐变淡的脚印,抬头望向林间,自嘲地笑了笑,释然道:“应是看错了吧,故人的脸没那么稚气,走吧。”
林海浪潮翻腾,白衣仙人们腾身而去。
回到村边的汉子家里,左奕涵难得被这个年轻的糙汉子给逗笑了,心情说不上好,但有些先前从来体会不到的莫名情绪却是在心里不断发酵。
他准备好好把想问的问题整理下,晚上一一向汉子讨教。
而在这座叫青长村的小村庄往西几百里外,跨越多少山脉河川和村落城市,温彭山脉里,是曾经的仙界一流门派之一,景先。
温彭山脉算得是仙界较为富饶的一条山脉,纵横数百里,里面天材异宝不尽数,怪石嶙峋广布,多生奇珍异兽,自那道刻着“景先”的山门开始,青石砖地板延伸数里,铺瓦黑木建筑又在青石砖上绵延几里,霸占去山脉里好一块面积,里面功法典籍应有尽有,生活起居的东西样样不缺,整条温彭山脉都是景先的,仙界祭祀大会景先向来占重要一席。
至于为什么要说是曾经的一流,无非是因为三千年前的浩劫过后,景先不知是何原因,每代单收一个弟子,生活全然靠弟子师父自给,从规模和修行实力来看,不知如何算流派罢了。
可这一代景先大不同的是,竟是有了两个弟子!
景先藏书阁外的青石砖路上,一人在前,两人在后,不紧不慢走着。南兴撒娇似地对着师父告状道:“师父你看心儿,你看心儿,一个布娃娃就跟个宝似的,难不成打算要一直跟个有‘哥哥心头血’的布娃娃过下去么。”
南兴黑发及腰,皮肤有些病态般的苍白,红唇刺目,高挺的鼻梁上面一对凤眼煞是好看,若非穿着套男装,声音属于男性般的阴柔,胸前又无半点文章可言,否则单凭他眸子里天生带下来的妩媚又危险的流光,只怕多少人要以为他是个好看又妖孽般的女子,所以左奕心叫他南妖孽。
前几日正式拜师后,师父要南兴带左奕心去望一望温彭的壮丽山川,南兴也正好借助机会跟师妹讲讲这仙界之人修行之目的多多。
只是没想说了一大堆“有人知道自己的腿力如此,心挂山河之景却无法以双腿去一步步丈量天地,故投身修行;有人知道拥有力量才是活在世上最有效的方法,不论是抵御野兽还是争抢资源,为了更好地活在世上;而有人为了证明自己的天赋,从而踏上修行之路”等等话后,左奕心只是无关痛痒地淡淡说了句“跟哥哥说过的话差不多,我是为了哥哥,我要找哥哥。”
回来后他也是这般“师父你看你看”。
可明明他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看谁不爽就拿谁练剑,上次为了吓唬这个被师父看中的小师妹,故意置左奕心在野兽视野中而不顾,奈何这小师妹比他还有性子,咬定师父不会让南兴丢下自己,气得南兴边砍断野兽的身子边差点咬碎牙齿,左奕心对南兴这个人的种种行为是十分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