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怎样?”方晨渝眼底的担忧藏不住。
成尧面色凝重:“情况特别不好,这伤势,人界治不了的。”
马车厢碎得不成模样,即使二人跌在水里,那样的冲击力,五脏六腑也会伤得不轻。
大殿士突然急了:“能不能赶去仙界换药过来?”
成尧小声嘀咕:“天道那边对人界的法力限制大殿士您又不是不知道……”
若是没有三千那场浩劫,人界指不定要出世多少修行天才呢。
方晨渝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横祸,若非天道的限制,他先前完全有机会救下马车的。
但大殿士守信,否则也不会把仙界三千年,前后八世都等过来追到人界了,虽入裁决殿未留天道烙印,但天道的约定他一定遵守。
左奕涵这一世在人界挺好的,此去朝骏前路坦荡,可若去了仙界,没个二十九阶,那肯定是回不来的,天道亲封的“界”,除非左奕涵有大悟性,能以几分修为去撼动“界”的梏桎。
试问除了三千年前那个天地同泣的鬼才,谁还能有此魄力?
“现在去最近的仙界丹药铺是哪?”
“应该是云轩门的下属村落,比较临界。”
方晨渝看了眼那个眉目紧闭的少女,一只手死死地拽住小布娃娃,另一只手痛苦地捂在肚子。
大殿士叹气道:“去到仙界,裁决殿那么多人在着,我能做的也就越少了。”
左奕涵撞头的一瞬间便彻底没了意识,模糊记得自己没拉住妹妹。
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躺在了一间装饰简单的木屋里,床褥松软,一切的记忆突然变得有些不真实,像是就在昨日,又像是一场梦,梦里兵荒马乱,他飞身一跃。
睁眼,视线缓缓清明,床边的三角木架上担着个木盆,远一点的木窗旁还摆着一盆紫色的花,木屋挺大,在角落里有个左奕涵不曾见过的木柜款式,如此细看木屋,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轻轻一用力,牵一发而动全身,到处都酸痛,却不是重伤那种疼痛,倒像是用力过度,可额头和后脑勺的疤确实提醒左奕涵是从山涧落下去的。
“你醒啦?”老妇人微笑着坐在床尾木凳上,望着左奕涵手沿着疤往下轻滑。
突然出现的人声吓了左奕涵一机灵,他只模糊听懂一个“你”字,愣了愣,挣扎着要起身。
有个汉子上前将他扶坐起来,左奕涵猛地一摸腰间,玉佩完好无损,只是突然发力让他疼地忍不住又大口吸进些凉气,老妇人望他穿着不像附近村落的人,前几日为少年褪下的盔甲又见所未见,毕竟仙界不打仗,盔甲这种东西像个收藏品,少年除了虎口有些茧子,身上结实归结实,却不像劳苦人家的孩子,老妇人猜测怕是哪家世家公子游玩时失足至此,便又问:“孩子你家在何处啊?”
左奕涵似乎有些无礼地不想回答。
汉子催促道:“娘,人家刚醒,几日吃些流食定是饿了,您就先去做饭吧,我同他说。”
人界大多数官宦子弟,左奕涵印象里都是彬彬有礼,纨绔倒占少数,但仙界是个用实力说话的地方,比起人界的框框条条世俗礼仪的约束,仙界的纨绔要多上很多。
老妇人望着汉子无奈地叹口气,起身出门,去灶房做饭去了。
汉子十分热情地搂过左奕涵道:“兄台是哪里人啊?何名何姓?可入了何门何派?我叫罗桓,话说当时你躺在林间凶险万分,就是我把你背回来的,不过后来郎中说你除了手臂身上也没什么伤就给你放在我床上了,这几日就随意开着些补药补着,放心,家里银两管够,”汉子说着一只手拍拍床,“宋字铺的布,怎么样,舒服吧?”
左奕涵有些不悦地皱着眉头瞥着肩上的手,这些话他听得云里雾里,感觉跟夫云官话音近吧,但是左奕涵又听不出这是夫云哪个地方的话,毕竟夫云很多地方话音演变也大,他疑惑地取下玉佩捧在手里,扬了扬,但凡是夫云百姓见了这块玉佩,那都要下跪行大礼的,没想汉子只是吧啦吧啦一大串话问他:“这是你家族信物还是你什么关系要好之人赠与你的么?”
左奕涵观察着汉子的表情,心里除了有那么点震撼落差失落外,突然疑惑自己是不是顺着山涧到了加斯,于是指着脖子摆了摆手。没想汉子倒是突然懂了,爽朗笑道:“兄台原来是哑巴,我还以为同村里那些人觉得我不讨喜呢。”
一个不懂,一个以为爱听,两个天马行空一样的交流方式就这样差不多持续了一月,左奕涵终于在汉子的悉心教导下学能大体说得些话了,这里的话音几乎就是夫云官话的一些变音,意思大体没有出入,但是左奕涵从没有出过罗桓家的院子,问过几次左奕心的下落,汉子只是摇头说当时只有你一人,要了几次附近的地形图汉子也画不明白,左奕涵也不大相信什么仙界不仙界,仙界不都是漫天飞过来飞过去的神仙么?
这汉子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会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