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家唏嘘道:“一晃都已过去十年了啊,回想起这一切来,我却觉得恍如昨日……这里面也有一些老爷对你说的话,少爷你看看吧。”
父亲凌世豪逝去都已十多年了,凌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父亲还留下一封信来。
有些颤抖的接了过来,轻轻的打开……
信的开头凌世豪说道,知道自己此次中伏,突围之后已经重伤不治,很难活过明天了。故而把要说的话写下来,也算是个交代。大意是把凌云交托给陈管家,拜托他好好照顾自己这唯一的儿子。从此以后他陈管家就是这个凌府的主人。
看到此处,凌云心中生出一股暖流来,充满了感激。事实证明凌世豪把府邸交托与陈管家是对的。
这么些年来纵然是凌府衰败,穷困潦倒,凌府的人都跑光了,就只有他还和他的孙女陈香儿两人在照顾着凌云。纵然是最难熬的时候,食不果腹了,他也没有把这么大的一座宅院给变卖了,好拿着钱财带着孙女去过一些舒服的日子。
甚至直到今日,他爷孙俩依旧尊凌云为主……看着陈管家已经老迈的身躯,花白的须发,还有陈香儿那身虽然干净却朴素的衣服,凌云感慨万千。
凌府虽然衰落,但还算颇有家底,陈管家拿着越花越少的钱,艰难的抚养着凌云和陈香儿。陈香儿十来岁的时候,陈管家就让她去秀坊学习了点本事,后来就靠陈香儿给人日夜做工,制点荷包香囊,绣些手绢丝巾什么的,卖了钱过日子。
念及于此,凌云的眼眶都红了,强忍着不掉下泪来。默默的把这份恩情给铭刻在心底。
接着看信……信中还说他凌世豪这一生快意恩仇,放荡不羁,做了许许多多后悔的事,可最最不后悔的就是认识了绮裳,并和她度过了那些难以忘怀的的岁月。惟一的遗憾便是感觉对不起他的儿子凌云了。
信的末尾写道:“云儿啊,这个世界以武为尊,人人都希望能够修行求仙,变得不凡,妄图凌驾他人之上。可偏偏你的体质特殊,不能修行,等你长大懂事以后千万不要怪你娘,是爹非要娶你娘亲的……那个木族之人说你可能命不长久,去他娘的,老子才不信这个邪呢!不管未来如何,反正爹希望你能够健健康康的成长,平安喜乐。去做你喜欢做的事,走你想要去走的路!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人活一世,痛快就好!”
凌云看完凌世豪留下的信以后,其他的都还好说,唯独其中一句话觉得特别醒目……
“什么叫我可能命不久矣?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爷爷,什么叫命不久矣。少爷他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命不久矣呢?”坐在一旁的陈香儿听了许多许多,她都是当故事听的,没有放在心上,可唯独这句话让一直静听的她再也沉默不了了。
陈管家只是淡淡的看了陈香儿一眼,对凌云说道:“这些都是老爷那次去木族找你娘亲,那个木族之人说的,他说你是天生的烈火焚木体质,不能修行。一旦动用灵力或者发怒,就会点燃血脉中的异火,这股异火会燃烧你的精元寿命,你可能活不过二十岁……具体的我也听不明白,我又不懂修行,老爷说的这些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
凌云摩挲着胸前的玉佩喃喃道:“说到底还是血脉的事情……”想了一会儿,抬头问陈管家道:“这些事情为什么直到今日您才告诉我?”
陈管家听到凌云质问,扑通一声跪到了他的面前,老泪纵横说道:“这都怪老奴啊,老奴心想老爷的心愿是希望让少爷你平平安安的长大,度过一个快乐的人生。老奴怕你知道了这一切,会承受不住,会心生怨忿,怕你忍不住去找你娘;可那木族视外族之人如仇敌猛兽,凡是敢去那里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的,所以老奴便擅自做主瞒你至今。早些时候我心里还时常担忧,可看着少爷您一日日长大,与常人无异,一直都安然无恙,我都快把这事忘得干净了。”
凌云赶紧扶陈管家起来,说道:“您这是干什么,您从小把我带大,就如同我的亲爷爷一样,这不是折煞我了吗。快起来快起来……我并没有怪罪您的意思。”
陈管家这才起来,长叹道:“原本我或许会带着这些秘密直到入土,可昨天亲眼目睹了发生在你身上的异象,老奴的心中再也不能平静了。那木族之人所说的可能……可能就是真的,唉!所以我思来想去了一整夜,决定还是把这一切都告诉少爷你。我老了啊,眼看着也照顾不了你们多久了,未来的路,还是让您自己决定吧。”
凌云听了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如果自己真的活不过二十岁的话……自己今年都已十七岁了,眼看着再过完这大半年,自己就十八了,满打满算,就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了啊!
这样一算,无异于晴天霹雳!凌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或许是和凌云想到了一块,陈香儿看着凌云的眼神中充满了悲悯和心疼,心绪复杂,也在魂游天外。
“还有一件事……”陈管家看着凌云和陈香儿,眼神中充满了慈祥爱怜。
“按照平常习俗,男过十八,女过十六,便当婚当嫁了,少爷你虽才十七,可是却早已成熟,香儿长你三岁,俗话说么,女大三抱金砖。既然少爷心里也把我看做是爷爷,那老奴就做主一回,挑个日子,你和香儿就成婚吧。你看如何?”
陈管家心里想的是,如果凌云真的过不过二十岁的话,那就趁早娶了媳妇,好歹也能给凌家留个后不是。这样也算不负老爷重托了。还好自己个有个乖孙女,模样也长得不赖。这要是没这个孙女的话,以凌府现在的情况,要找别家的姑娘,可没有那么多的聘礼啊。
忽然听到陈管家这样说,凌云震惊之下,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总的感激之情居多。
可陈香儿还在魂游天外,不知想些什么,陈管家拍了她的脑门一下,问道:“香儿,香儿。你同意不同意?”
被惊醒的陈香儿一头雾水的说道:“啊?你说什么爷爷?你说少爷他真的活不过二十岁吗?这是真的吗?”
这下陈管家和凌云都尴尬了,一时间语塞、沉默。
难道她心里在意的竟是这个吗?
凌云也知道自己如果真的活不过二十岁的话,那就算娶了陈香儿,那也是害了人家……罢了,罢了。
凌云打破尴尬道:“算了,不急不急,以后再说。”
恰巧这时,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在大力的敲门,陈管家听到了,吩咐陈香儿道:“还不赶快去开门。”
陈香儿离开了凌云的房间,陈管家心怀惭愧的说道:“香儿这孩子啊这么大了,竟然还是这么的不懂事。唉,唉!白养活了。”
凌云宽慰他道:“不妨事的。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我真的活不长的话,我也不能害了她啊。是我没这个福分,不怨您,不怨您。”
“唉。”陈管家又一连叹息了几声,拄着拐杖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