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风听到了东方闻莺的那一声瞬间遥远的呼唤,恍惚中已经预感到自己成功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身边的洪洋。
所在的地方依然是那个桥洞,或者说是先前那个桥洞的复制体。
不过眼前正在发生的事让赵承风大为惊讶,本来还以为洪洋正躲在某个角落里发抖,没想到他正在战斗,和洞口一只硕大的金翅大鹏鸟战斗!
这小子的战力确实一般,但这小子的战意也确实强大!
大鹏鸟凶猛地向洞内冲,洪洋疯狂地向外打。
对于赵承风的到来,洪洋似乎根本就没觉察到,他的样子极其狼狈,身体和精神都明显濒临崩溃。
幸好那只大鹏也很虚弱,一时半会根本攻不进来,所以战斗只是看似很激烈,事实上却是一种低水平的消耗战。
开始时赵承风还以为金翅鸟是那些神灵所拥有的超常能力之一,所以才能够直接追到深梦,正要出手攻击,却发现情况不对,那只鸟的攻击频率和力度几乎与洪洋一致,而它身上的气息也和洪洋本人极其相似。
仔细看了一会,就明白了眼前一幕是怎么回事!
——洪洋其实是在与自己战斗!
他在极度恐慌和愤怒之下,下意识地给自己想像或幻造了一个强大的敌人,也就是那只金翅大鹏,不过他的精神力已经很弱,所以这个金翅大鹏的实力也很弱!
赵承风很庆幸洪洋的精神力已经很弱,否则自己就不会这么轻易地硬闯进来!
想了一下,赵承风就直接走上前去,抬手拍散了那只金翅大鹏。
“啊?!”正沉浸于幻想战斗中的洪洋忽然见身边出现了一个人,而且一下子就灭掉了强敌,下意识惊叫起来,随即变成了狂喜,“风哥?你来了,太好了!”
赵承风拍了拍洪洋仍在颤抖的臂膀,安慰道:“放松些,没事了!你小子可真够顽强的!”
“它们是不是退走了?”洪洋惊惶地望着洞口。
“它们被打败了!”赵承风觉得暂时不适宜告诉他眼前其实是异样的幻象。
“我去看看!”洪洋说着就要向外冲。
没想到累成这样、吓成这样了他还有战意!
赵承风笑着伸手把他拉了回来:“不能追,你精神力消耗过大,这时候追上去只会是送肉给它们吃!你先躲在这儿休息一儿,我去打探一下情况再说!”
见洪洋点着头退到了洞壁边坐下,赵承风就冲出了桥洞。
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灰暗的迷雾。
这是赵承风早就预料到的情形,毕竟以洪洋有限且过度消耗的精神力现状,是不大可能造出太多东西的,一只金翅鸟恐怕已经接近极限了。
观望了一阵,确认没什么特别东西存在,赵承风就折回了桥洞。
洪洋见状赶紧站了起来:“那些怪物都跑远了吗?”
“嗯!早跑得没影了!你先坐下闭目调息,我在旁边给你护法!”
赵承风说着先坐了下来,洪洋明显有些事情想问,但实在太累了,稍一放松,漫天的疲惫和困意就席卷而来,只好赶紧坐下调息,然后迅速进入了意识混沌状态。
犹豫了好久,赵承风还是没能下定决心直接把洪洋带出去。
现在的洪洋固然精神力极弱,即使有本能的抗拒意识也不会太强,但赵承风自己的精神力也没有完全恢复,难免有所顾虑。
没有洪洋这个梦境主人的配合,强行把它他带出去恐怕会破坏梦境的稳定,而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如果没有足够的精神力应对,到时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
所以三思之后,赵承风决定还是决定采取最常规也是最稳妥的方案,出去寻求东方闻莺和林金和配合,而不是自己单打独斗。
至于洪洋本人,为避免引发他剧烈的精神波动,还是选择不点破真相,让他的思维活动停留在目前的境界为妙。
静心感应了一下,确认洪洋已经完全进入心无杂念的休息状态,赵承风也静静地调息,在感觉已经和周边环境浑然一体的时候,迅速启动了脱离行动。
一阵恍惚之后,赵承风就看到了面带讶色的东方闻莺和林金和,同时传来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急切询问:“怎么样?找到洪洋了吗?”
“找到了,人还好,就是非常虚弱!”赵承风把洪洋和他自己战斗的情形以及现在的精神状态简述了一遍,听得林金和眼睛溜圆,这种奇异的深梦情形似乎是第一次听到。
东方闻莺也轻松了许多,但很快就就捕捉到了赵承风话中的问题:“那为什么没把他带出来?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点!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差,为避免刺激到他,我没有告诉他真相。而在得不到他全力配合的情况下,又怕贸然带出来会引发其他问题,所以就先出来找你们商量一下。”
赵承风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东方闻莺听了沉思了一会,才缓缓点头说:“也是!目前这种情况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一切以稳妥为上,先把他弄出来再说!你应该有初步计划了吧?”
“有点眉目,你们听听帮我修正下。”
赵承风说着看向林金和:“首先,这里暂时无主,但不保证不会有临时外来干扰,所以需要你们稳住当前梦境;
其次,闻莺还要抽点精力,注意搜寻和尽量清除那些残存的有关之前梦战的痕迹,主要是那些可能会对洪洋造成直接刺激的片断;
最后,却也是最关键的,请金和姑娘做好准备,等洪洋出来后及时进行心理干预,尽快让他稳定下来并进入全身心休息状态。
至于事情真相和后续疗养,那得等确认他精神力恢复正常并且精神没问题之后才可以。”
东方闻莺略一沉吟,点头说:“我看没问题,就这样吧!”
林金和却有点迟疑:“可是我不会梦疗啊!我原来的研究注重心理攻防,很少涉及救治方面,别到时候帮了倒忙!”
赵承风笑着一摆手:“梦疗的范围很广,心理防护也是梦疗的一部分。再说即使不会也没关系,因为你的任务不是专业治疗,而是给他信心,让他确信已经回到了我们自己这边。”
“就是让给他安慰和安全感是吧?”林金和很快想通了。
“是的!洪洋是机缘巧合之下被动躲入深梦的,他现在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状况,而且他精神力现在很弱,不会进行复杂观察分析,而你是梦战时的后方接应人员,当他看到你后会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回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就会初步平静下来了!”
林金和想了想:“那我就按正常的接应方式来行事吧?关切询问、检查安慰、安排休息……你看可以吗?”
“嗯,就是那样,不用特别小心。其实只要他退出深梦就基本没事了,我们考虑这么多只是为了更稳妥些。”
后半句话是为了让林金和放心,免得因为紧张出现纰漏。
其实在确认洪洋恢复正常状态之前,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商议完后,赵承风顾不上休息,就准备再次进入洪洋的深梦。
尽管连续强行进出深梦会极大地消耗精神力,但眼下的形势实在不容再等下去。
东方闻莺看出了赵承风眼中的倦意,有点担忧地问:“要不要调整一下再去?”
“没事,夜长梦多,而且这种强度的梦境穿越也不算什么。”赵承风笑了笑答道。
深梦中的洪洋依然在休息,他确实太累了。
被赵承风小心地唤醒后,洪洋仍有点迷惘和惊慌。
“风哥……怎么啦?”
“看你的精神力已经有所恢复,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哦……好,怎么离开?”
“虽然敌人已经退走,但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而你的精神力依然很差,不适合再战斗了,所以接下来由我带你离开。”
“那个……我要怎么做?”
“精神放松,排除杂念,然后感应我的精神波动并尽可能地同步。”
“好……的!”
洪洋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精神放松和排除杂念没有任何困难,因为他已经没有足够的精神力去胡思乱想。
但接下来就不那么容易了,两人的精神力强度差别太大,而洪洋的精神修炼也远没到能轻易感应到别人精神世界的程度。
赵承风静心等了一阵,没有感应到洪洋的精神波动,主动探测了一下,发现他已经进入深度休息状态了。
赵承风只有无奈地苦笑,想了想还是放弃再次唤醒他的念头,而是转为反向同步。
很快就捕捉到了洪洋虚弱的精神波动,赵承风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同步的强度,既要努力保持着足够的影响力,又要避免造成过多干扰,留下麻烦的精神污染。
呼吸、心跳、环境感知、思维活动……渐渐地趋向一致,周围的杂音逐步消失,各项感知近似浑同。
就是这个时候!
赵承风集中精神,迅速冲破了冥冥中的无形屏障,带着洪洋一起退出了深梦。
看到林金和东方闻莺的笑脸,赵承风知道救援行动成功了,精神一放松,就感到了无尽的倦意。
“接下来交给你们处理,我去休息一会!”
说完不等回应,赵承风就回到了自己的梦城,开始入静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