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感受到强烈精神冲击的洪洋猛地睁开眼睛，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林姐姐？东方魅姐姐？”
“欢迎勇士归来！你小子很厉害嘛！打架那么猛！”林金和亲切地笑着。
“呃……多谢夸奖！”迷糊中的洪洋有点不好意思，“风哥呢？”
“他也很累，把你带回来交给我们就去休息了。好了，看你都累成这样了，先好好休息，有事以后再说吧！”
林金和说着就伸出右手贴住了洪洋的额头，手上淡淡荧光流动，为他输入了一缕安抚的精神力。这是东方闻莺给她的建议。
“谢……”极度倦疲乏的洪洋咕哝了一声，意识就陷入了松弛直至混沌之中。
不知不觉中，洪洋的梦境已变得鲜活起来，尽管色彩和景物因主人的意识低迷而依然单调，整体上却已经接近正常人的梦境了。
很快外面正常的监测信息也传了过来，东方闻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叮嘱林金和留下看护着洪洋，自己则在初步恢复活力的梦境里随意巡视着，把那些较为明显的刺激性意识碎片逐一打散。
接下来就是事实上短暂而感觉上漫长的等待。
在秦香陌第四次通过梦精灵询问的时候，赵承风终于走出了梦城，和东方闻莺与林金和再次确认洪洋已无大碍，就相继退出了梦境。
因为长时间处于紧张关注状态，秦香陌和风清雅的脸上也都带上了倦容。
安排好轮换人员守护洪洋之后，赵承风就让四员女将继续休息去了。
坐下来想了一会，赵承风就把洪洋深梦中发生的事情整理出来，发给了郝正威。没有任何猜测和保留，还顺带着建议他们把洪洋接走。
现在洪洋正处于沉睡休息中，这个临时地点的环境和设备不利于他的恢复。
从与郝正威的短暂交流中已经了解到他的团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狂热，而他自己对个体或小群体现象并没那么重视。
洪洋虽然仍在沉睡，但也可以随时被唤醒，被动成为小白鼠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
所以之前的诸多顾虑其实已经没有必要了。
郝正威闻讯很快赶了过来，斜着眼睛用手指连点了赵承风好几下。
“手怎么抖成这样了？这才几个小时不见，正威兄的内循环就出现问题了吗？”赵承风嘻笑着。
“我说兄弟啊！本来一趟就能解决的问题，你非要来回折腾了三四趟，何必呢！”
“因为今天才真正弄懂了一个词！”
赵承风心说那是因为已经了解你这个人，否则跑三趟也不一定会把人交给你。
不过现在已经知道这人的秉性和做事方式，也知道他的抱怨其实是针对做事效率而不是行事态度，自然也就轻松地调侃起来。
“啥……词？”郝正威不解地问。
“相见恨晚！”
“啥？和谁？”郝正威眉头微皱，“你这是想往哪儿扯？”
“我是说和正威兄相见恨晚哪！如果早就认识你，这小子的事就是一句话的事，根本不用跑来跑去的。这不是之前不知道你们是何路仙家，所以才有顾虑嘛！”
“呃……少用这种尿骚味儿的词，听着太膈应人！说正事，这小子是不是没事了？”
“没事了，就是需要休息，再补充点营养。要不你再亲自检查一遍？”
“你的资料都那么详尽了，我还做那个无用功干嘛？记住了，咱们兄弟以后不用玩花花肠子，直来直去最好！”
仔细查看了赵承风提供的材料后，郝正威果然对洪洋本人没多大兴趣。
他真正感兴趣的，还是雪山女神领域内的战斗情形和洪洋无意躲入深梦后发生的事，完全是对事不对人。
“这么弱的精神力竟然能进入深梦，而且还是惊惶中无意进入的！真不知道是太巧合了还是这家伙的运气太好了！”郝正威啧啧称怪。
“只能说是机缘巧合！这对他肯定是好事，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赵承风也有点感叹梦境的微妙。
“好事坏事现在还难以评判，后续发展还要看他的意志和潜力，过段时间才能看出来。这小子的经历也够离奇的，不过那是他个人的事。我所关注的，是能否从他这次看似偶然的奇遇中找到快捷进入深梦的方法。”
“那就请正威兄多费心了，到时有成果了也别忘了兄弟啊！”
“放心！”郝正威没好气地白了赵承风一眼，很快把话题转到了他认为的正事上，“你说在那个什么女神领域内的时候，感觉时间流逝很奇怪？”
赵承风点头道：“是的，而且时间流逝那种快与慢的感觉，明显不同于普通梦境。”
“人造神灵……同质梦境……重叠梦境……”郝正威说着猛地抬起来，“那个领域会不是一种特殊形式的深梦？”
“呃……这个也有可能！我之前一直认为它可能是一种特殊的梦境空间，还真没想到深梦方面去！”
郝正威沉思了一会，摇摇头：“我也只是猜测，完全没有头绪。回去要看看研究一下这次大规模梦战的资料……那里的都有人才、都有危机啊！”
见郝正威忽然感叹起来，赵承风努力思考了一会儿才赶上他的跳跃性思维，想起了他上次临走的话语。
“正威兄，你上次走时说真正的敌人不只是那边的人，也不是某个国家或地区的人？是什么意思啊？”
“哦？！”郝正威闻言从思考回过神来，倒也没有什么保留：“我是说我的研究不是针对那边的人，也不是其他特定的群体，而是针对整个人类内部的未来冲突而准备的，准确说是为了应付人类文明的倒退。”
赵承风没完全弄明白他的话，就猜测着问：“各种反社会分子？”
郝正威神态严肃地点点头：“其中就包括那样的人，但他们只能算是其中的一部分，因为一般的反社会分子没有严密的组织，也没有确定的目的，最多只能造成不同程度的混乱，却形不成对人类文明和世界秩序的颠覆性威胁。
真正的敌人是整个人类的群体和利益冲突，具体来说就是全球范围内的文明冲突、民族冲突、宗教冲突。
不管现在的掌权者如何精心设计权力分配的结构和程序，在压倒性的人口优势面前都只能是苟延残喘。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最多一二十年，这个世界的权力都会落到极端保守势力的手里。
到时候无论是出于他们的信仰和执念，是要对长期的权力斗争进行复仇，还是为了维护到手的利益，都会对对立面的文明、宽容、和平和崇尚科学的群体进行打压。
而且还有一种必须的结果，将来世界掌控者的信仰和理念决定了他们无法解决种族矛盾和全球危机，在掌握绝对权力和毁灭性武器的情况下，陷入长期争吵、犯忌和仇视的世界会是个什么样子？恐怕坐在间歇性喷发火山口上都是一种善良的祈望，事实上是坐在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口上！
考虑这个时代的治理水平和人类整体生存空间的日益狭小，那时世界将进入一个新的至暗时刻，比历史上任何一次文明倒退或毁灭都严重的多。
到时候我们这些人何去何从？”
听完郝正威带着科幻色彩的拗口陈述，赵承风沉默了。
其实这类事很多人都意识到了，赵承风自己也经常去想，就是钱睿丰那样以前混日子的人也在今天的谈话中部分触及到了，但从来没听人像郝正威这么直白地说过。
赵承风知道他所描述只是一种可能的极端情况，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个世界的未来确实是阴云密布。
无形中对郝正威的志向和真性情又多了几分赞许。
“这种真话其实我也很少说！混吃等死的人多满足前眼前的风花雪月，想不了那么多、那么远；那些上位者又多有意无意地以神的视角看待众生，或粉饰太平，或玩弄人心，或自我陶醉……；当然，也有些明眼人避世自守！”郝正威自嘲地摇了摇头，“我上次想说这话，就是遇到那个南悟真人的时候，但很快发现根本不是一路人，也就没了兴致！其实，我们认为自己是在做大事，也许不过是一段时间内的自以为是吧……”
“所以我们才是知音嘛！”赵承风不想继续这种过于沉重而无解的话题，“我刚才说的相见恨晚其实没错，你却说有股尿骚味儿！”
“去你的！”郝正威也笑着转换了情绪，“还真是高兴认识了你这个兄弟，我们是兄弟，但不可能成为通常意义上的兄弟，不是因为缘分和情分，而是因为我没有时间。若不是这次特殊事件，我根本不会出现在常人面前。”
“正威兄！你这是隐于庙堂之上啊！”赵承风继续着轻松谈话模式。
“别瞎捧了！就咱们这类玩精神世界的人，啥问题都喜欢想透，好话坏话不重要，简明扼要才重要。不过你这个隐字确实说到点上了，我可能太专注、太封闭了点儿，脱离正常生活太久，甚至连初恋女友长什么样儿都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