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通不理燕常佑的话,只对刘成说:“捉了一个胡党也算不了什么功劳,一万多胡党在那里等着。可我们这样做,日后六扇门里一定会被人戳脊梁骨,骂咱们是小人。倒是实在划不来。要我说,不如放了算了。只不过有一点,这决定乃是咱们三个人做的,你们不点头,我便和你们带他回衙司去。”
刘成似乎明白了哥哥刘通的意思,转头望了一眼秦思明。秦思明也当即会意,笑道:“刘都头哪里的话,我秦思明第一个同意放他。”
燕常佑这时心里才明白,那刘通乃是用这些话防着秦思明,日后他若是举报,他自己也逃不开干系。至于那刘成,本来就是刘通的亲兄弟,倒是问题不大。
接着,刘通替燕常佑解开束缚,燕常佑当即躬身作揖感谢一句,继而便急急转身要走,却不想刘通这时才说:“燕都头,你算不算好人?”
燕常佑听了不禁愣了一愣,脱口反问:“什么好人?”
“你说咱们六扇门里没有一个好人,所以我问你,你算不算好人?”刘通又对他说。
燕常佑扪心自问,忽然也不禁犹豫起来,今日若是他自己和刘通的位置换一换,自己会不会像刘通一样行事?明知没有半点好处却还要冒着大风险,说实话,他自己也不敢肯定。
“拿你归案本该是我的本分。”刘通最后说,“可我放你走,不仅仅是因为功劳太小,而是我知道你绝不会相助胡惟庸谋逆。就此别过!”
燕常佑眼看刘通三人离开,不禁回想起自己当初办案拿人,什么时候管过对错,只要一张文书到手,即便奉命办差。一时间,他忽然有些茫然,原来自己便是自己口中所说的,六扇门里不是好人的那个。
天色已经擦黑,燕常佑一路专挑小巷,还为了走捷径翻了几道矮墙,眼看着自己家就在不远处,心中不免惶惶不安,就连手脚也竟似有些发软。
等他到了门口,却见门扉虚掩,心中已经感觉一丝不妙。接着大步冲进院门,只见到院中空空如也,房间里黑漆漆一片。
到了这时已经几乎没了悬念,可不亲眼看看,总不免还有一缕缕不可能的希冀。
等他冲进房中,亲眼看到满地的狼藉景象,桌椅板凳东倒西歪,杯子花瓶碎了一地,还以各种衣服也撒的满地都是……
他从地上捡起一件衣服,那是晴儿的衣服,上面还留着老母亲补上去的小碎花。一时间他心中悲愤难以言喻,自忍不住抬手锤在身旁的小桌之上,小桌登时折了一条腿。
那小桌乃是他亲手所做,晴儿很是喜欢,若是平时他砸坏这张小桌,晴儿定然会一整天闷闷不乐,赌气不和他说话。
可如今呢?
他此时只当晴儿和老母亲已经身在死牢,可恨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断然无法可救。他抬手擦了擦眼角,即便暗下决心,就算杀穿死牢,也定要和晴儿再见一面。
他明知自己势单力薄,决然救不出人来,是以此番硬闯死牢,只求进不求出,单单为了能再见晴儿与老母一面。
至于那些狱卒,他们虽然只为了尽自己的本分,但自己也顾不得他们的死活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悲苦至极而笑,喃喃自语道:“我果然不是好人。”
然后他将那件衣物塞进怀中,打算去找个地方吃一餐好饭,然后再喝上三斤好酒,便在今夜就去闯地牢。到时候先将金叶子全部送出,好以此打听出晴儿的位置,此一样应该不难。但要去死牢见胡党,只怕是多少钱也不行,到时候便只管杀人硬闯罢了。
可谁知他刚走出房门,却赫然看见两柄钢刀自左右夹攻而来,而且出手极快,他一时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钢刀砍在自己身上,心头顿感绝望……
难不成连看一眼也不可能了吗?
紧接着,他眼见那两钢刀砍在自己胸口之上,只传来两声轻响,居然并未伤到他的皮肉。
两个黑衣人这时“咦”了一声,继而迅速向后避开。
他这时低头一看,却见衣衫被砍了两道大口子,破口中几缕金光忽隐忽现,却正是那件软甲护住了他的性命。
他此时本来心中愤恨,见有人送上门来,便当即拔刀在手,直扑一个黑一人杀去。
那黑衣人倒也不惧,当即提刀来迎。
这时,他仗着自己身上有软甲保命,刀枪不入,是以出手时肆无忌惮,只管挥刀劈杀。那黑衣人刀法如神,挥刀时威力极大,丈外地上的一个竹筐也被刀气劈成了两半,刀锋所过之处更是劲力无匹。
只听“铮”的一声响,二人兵器相交,却不想燕常佑手中的昼月刀好似无所阻滞,直直砍将下去,就好似一刀挥了个空。
而那黑衣人所料不及,手中钢刀竟如泥一般被斩成两断,继而已被燕常佑从脖颈处被一刀斜斜劈成了两半!
燕常佑一刀砍完,自己也不禁愣了一愣,继而收刀去看,心中忍不住赞道:“好一把宝刀!”
还有一个黑衣人尚且还来不及上前夹攻,却已见自己的同伴眨眼之间一招毙命,不免被吓了一跳,早先自退了两步,然后才伸手入口,吹出几声鸽子叫似的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