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又见扫把星，夜店大逃亡
“姐姐，你一个人吗？你的朋友呢？”稚嫩的童音自身后传来，那是一个4，5岁大的小女孩。
尹倩艰难地转过身，笑容很虚弱：“是啊，姐姐的朋友……很忙……”
“呐！姐姐陪我玩好不好？”女孩天真地眨着眼，怀里还抱着一颗球：“我们去花园里玩皮球吧！”
前一刻还在为难得遇见的国人而感到愉悦，这一刻，尹倩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对不起，姐姐……姐姐的身体不好，没有办法陪你跑闹……不如，我讲故事给你听啊？”
“不要！”小女孩不高兴了，任性地揪着她手背不住摇晃：“我们去花园玩啦！去嘛……”
孩子的力气能有多大？尹倩却羸弱得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眼前的景象一个旋转，就这么硬生生地向后倒去……
瞧见尹倩摔倒后，从长裤露出的脚踝，小女孩惊呆了：“姐……姐姐的脚……”
“啊呀！死孩子！让你别乱跑！”一名少妇边语带责难地扯过小女孩，边朝尹倩打招呼：“抱歉，我女儿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尹倩勉强牵动下嘴角，她们眼里的惊异像一根荆棘，扎得她血肉模糊。
“你啊！没看见人家腿脚不方便吗？”少妇拉着女儿走开，还不忘数落一番。却没有顾及到，听者的感受……
尹倩，不许哭！拼命仰起头，她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
“君医生！你今天的演讲实在太精彩了！”护士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白袍加身，分外俊朗的君潋晨：“可惜你荣升住院医师后，就要调去柏林了。大家都很舍不得呢！”
“啊呀！人家君医生情深义重，当然要给女朋友最好的照顾啦……”一个护士酸不溜丢地接话。
君潋晨但笑不语，维持着一贯的好风度。眼角瞥见尹倩瘦骨嶙峋的身影，正踉跄着站起身，步履维艰。
“怎么了？”君潋晨上前，向她伸出手。
没有接受他的援助，尹倩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我想回去。”
君潋晨扫视她一眼，依然将她扶稳：“再等一段时间吧。等你病情稳定。”
尹倩微弱地点了点头，继续向前移动：“三个月。如果你和君严观的对决还未结束，我就自己回去。”
三个月后，就快开春了呢……君潋晨目送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距离那一年除夕，不知不觉，都有三年了啊……
正上方的电梯指示灯，以比平时更快的速度跳动着。梁牧之的心脏也随之一下一下地上窜……
叮……电梯低鸣一声，在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前缓缓停下。
梁牧之整了整胸口的领带，调匀呼吸，一边暗暗琢磨稍后的说辞。
长指才弯曲成敲门状，门内已经传出林玄德平稳的嗓音，似乎，还透着些许得意：“直接进来吧。”
梁牧之应了一声，疑惑地抬头四顾。一支监控器镜头，正稳当当地对准他所站立的位置。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在他监控之下了！思及此，梁牧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皮革转椅旋转了一圈，林玄德微笑着端坐其中，努了努下巴示意他坐下：“怎么？”
梁牧之有求于人，只得顺从的坐下，将视线调整到与他平视：“我急需50万现金，有……性命攸关。不知，能否预支我今后的工资？多少都行！”
“那么……之前的那个话题……你考虑好了？”依然是笑，林玄德的笑容总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商人就是商人，笑容真他妹妹的奸诈！“除了上次的提议，我能答应董事长的任何要求。即使是签十年的员工合同，我也……”
“不需要。”径自打断他，林玄德抚摸锁着大拇指的白金指环：“小牧啊……企业的最基本，也是最首要的目标是什么？嗯？”
梁牧之怔了怔，随即明白他的用意。咬紧牙根，一字一顿地吐出：“经济食物链准则……以……谋求…最大利益为目标。”
“非常非常的好！”林玄德几乎要给他鼓掌：“年轻人啊，机会不会伴随你一辈子。高瞻远瞩，才是上策！”
将龋齿咬得咯咯作响，梁牧之起身向林玄德点头作揖：“……那就当我不识抬举吧。我先回去工作了！”
“你能等，需要那笔钱的人等得了吗？”林玄德微微敛起笑，平静地直视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梁牧之明显放慢了脚步，但最终还是执拗地关上了董事长室的大门。
待脚步声渐远，林玄德表情微变，轻柔地望向休息室：“乖女儿……这样的结果，是你想要的吗？”
“会轻易妥协，他就不是梁牧之了！”纤腰长腿，明媚动人。这不是小妖女林唯一是谁？
“不后悔？”刚才有那么一刹那，还真怕那小子走人不干呢！
“绝不！”林唯一坚定地昂着下巴，像只高傲的花豹：“我相信，他一定会再回来的！”
婚姻不是扮家家，她就赌这一次。
对不起，梁牧之，我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不愿向我低头。所以，我只能用这样的方法留住你……
入夜的街头，华灯初上，衣香鬓影。自那座奢华俗艳的“丽花皇宫”华丽丽的招牌闪烁开始，已陆续有不少名流模样的人从门里进进出出。
“做什么扭扭捏捏的？又不是没穿衣服！”妈妈桑重手重脚地推了一把躲在更衣室内，死活不愿出来的梁牧芸。
原来，之前鬼鬼祟祟分发名片给梁牧芸的中年妇女，正是丽花老板娘！40来岁，浓妆艳抹，徐娘半老。至于风韵嘛……还是算了。
“这……裙子……”梁牧芸使劲地扯着短到不能再短的裙摆，为毛服务生要穿成这样？
“诶诶诶！别扯啊！”妈妈桑拍掉她笨拙的手，心疼地抚平褶皱。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这一套衣服不要太贵哦！”
突然停下手中的活，细细打量起难得着一次裙装的梁牧芸来。这丫头似乎比之前遇见的时候更正点了唉……妈妈桑很有肉感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我说……这酒店公主可比服务生赚多了。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服务生已经是我最大底线了！”梁牧芸双手交叠护住胸口。死肥婆！逼良为娼啊？
“啧！小句头，拎伐清……”妈妈桑那镶钻的法式指甲挥了挥：“忙你的去吧……明天别忘记按时来上班！”
一直到走出丽花的正门，梁牧芸才沉重地吐出一口气。呼！一晚工作4小时，200RMB.除了二奶，没有兼职比这更赚了吧？
腰酸、背痛、腿抽筋……梁牧芸像老年人一般敲着脊椎，缓步行走。以后每天都得要凌晨才下得了班呢……
国美电器的店门还大敞着，电视专柜处整齐罗列着最新的高端产品。统一播放着国际新闻：一群身着学士袍的医大毕业生们，在画面里穿梭着。
屏幕上，记者们纷纷将话题转向以最高分修满毕业的华人医生：“对这次的学术论文在国际医学周刊上发布有什么感想？以后会继续致力于德国医学吗？”
这么晚了，播什么国际新闻……梁牧芸抬了抬酸痛的胳膊，忽然瞥见屏幕上的时间：“糟糕！快10点了！门禁！门禁啊！”
梁牧芸焦急的身影在显示屏前一掠而过。
镜头切换到演讲台……
“我打算不久之后便回到祖国，当然，会继续我的医学生涯。那里，有我最初的回忆和重要的人们。如果可以，我想去西藏行医……”台下一片哗然，君潋晨镇定自若地将心中所想娓娓道出，甚至完全不看演讲稿。
而君潋晨身边的德国医生兼导师，则是一脸的引以为傲。恨不能上去抱抱这个得意门生。
学校的铁门锁得死紧，好不容易躲过门卫昏昏欲睡的视线，梁牧芸尝试了她人生的第一次……爬墙！
舍监的窗内黑乎乎的，想必早就在梦里大战周公300回合了。再望一眼校舍大门，合着！上面还扣了个铁锁！关猪呢？
“啪嗒”！震动中的手机，被姚诗琼毫不客气地撵下床。翻了个身，床上的人丝毫未被惊动，继续做着她的美梦……
“哈、哈啾！”梁牧芸打了个喷嚏，扯扯T恤的袖子，寒毛直竖。姚诗琼的手机仍是无人接听。唉……又睡死了……
秋冬交接的日子，入夜微凉。偶尔几声蝉叫，分外凄凉。
寒蝉凄切吖！梁牧芸苦着脸，感慨万分。将身子蜷缩成一团，蹲坐在墙角，斑驳的墙挡住些许寒意。今天寝室看来是进不去了！以后可怎么办哪……想着想着，她竟维持这个诡异的姿势睡着了？
“一晚200，一个月……6000.50万……还早……”半梦半醒中，梁牧芸还念念不忘那笔保释金。只希望，她这样撑到天亮，别崴着脖子才好……
这世界……幸福的人，有同样的幸福。不幸的人，有各自的不幸。
自从那天，在校舍门前蹲了一晚，梁牧芸便被舍监列为“夜不归宿”的重点保护对象。多亏芮雪和姚诗琼鼎力相助，才顺利逃过一次次的查房。
虽然只是做夜店服务生，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地方，梁牧芸一时也难以启齿。每次对上众人关切的眼神，心里多少有些愧对无条件信赖她的朋友和亲人。
“梁、牧、芸！发什么呆？7号包厢的Mezcal准备好了没？”一个穿着闪光鱼鳞装的女人走到她面前，掏出一支Mild Seven，“啵”！烟头明灭了一下，女人露出享受的表情：“还是喜欢带虫龙舌兰……”
忍住咳嗽的冲动，梁牧芸托着盛酒的盘子，向后挪了挪：“我这就去。”
女人朝她吐出一口烟，像在讪笑她的自以为是：“这里就两种人……上等人，坐在里面。下等人，站在这里。”
梁牧芸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别将手中的盘子盖在她脸上。深呼吸，不要在意她的羞辱！我和她是不一样的！我不是下等人……不是……
啪嗒……透明液体滴落酒杯。
惨了！不小心给龙舌兰加了料……梁牧芸用力搓了搓眼圈，不知道妆化开了没？
“这位年轻有为的帅哥，就是上海最有身价的钻石王老五……石岩磊！”秘书模样的男人借着酒劲，一个劲地吹捧坐在沙发中央，生着一张娃娃脸的男人。
看看那对咸猪手！左拥右抱……哪能看出有为啊？梁牧芸面无表情地放下托盘，心中暗暗鄙视。
“嗯哼？新来的？没见过……”石岩磊轻佻地言行，和他那张孩子气的脸十分不搭。
“人家是酒水小姐（酒类促销），良家处女呢……”妖娆女人柔若无骨地依在石岩磊肩窝，轻刮他的脸颊：“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磊少爷您可真会伤人哪……”
“哦？那我更有兴趣了！”石岩磊圆眼弯成桃花状，左颊翻出一个酒窝。豪爽地朝桌上掷出一沓钞票：“今天心情好，喝完这桌，续摊！”
“喂！”女人充满敌意的声音刺激着梁牧芸的耳膜，回头一瞧，不是刚才腻在石岩磊怀里的“无骨鸡柳”么？“那边有客人找你！”
“找我？我又不负责接客……”富二代算根毛！老子是穷N代！
“知道！又没让你陪酒……见个面而已。”女人玩弄着发梢：“况且，小费妈妈桑已经替你收下了。英镑诶……啧啧……”
“你们怎么能随便替我决定啊？”梁牧芸瞠目结舌，身子已经被人使劲向外推搡。
“这话你和妈妈桑说去吧！”对方不耐烦地推她，语气带着排斥：“也不知道你哪儿来那么大的魅力……刚才是石岩磊，现在又来一个外国凯子……”
在妈妈桑的再三保证下，梁牧芸无奈地来到指名找她的卡座前……
“扫把星？”指着眼前的人，梁牧芸惊讶地脱口而出。
没料到第一次正式见面，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做过什么了？拜伦转动琉璃般地眸子，回头带着询问的意味望了众保镖一眼。
“她说那句中文什么意思？”一名保镖轻撞隔壁的同僚，悄声问道。
“她说大明星！”被问的保镖煞有介事地用英文解释。
“哦……”一众保镖了然地点点头，拜伦少主人的确很像大明星，简直和毕夏普教父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每次遇见他总没好事！还真是狭路相逢啊……梁牧芸暗自叹息，仍是摆出恭敬的态度：“先生，需要什么服务吗？”
拜伦青葱般纤细白皙的手指一摊，掌心赫然躺着一枚剔透玲珑的水晶云。
“我的云上之城！”梁牧芸条件反射地惊呼，伸出去的手还未摸到项链一角。突然，“轰”的一下巨响，只觉得地面震了震，再回神，视线已经陷入伸手不见十指的黑暗。
“哇……”隔壁传来高脚杯落地的声音，四周杂乱的脚步声，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咆哮，此起彼伏……
昏暗中，梁牧芸感觉自己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牢牢拽住，往手臂的主人身边带去。“碰”！撞上一具挺拔的胸膛。呜……脑门疼……
“有人把电闸烧了。”拜伦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点管弦乐器的震音。梁牧芸觉得耳朵麻麻的……
到底是训练有素，保镖们立即领会主人的话中之意。只几个仰卧起坐的功夫，人马已经自动分成几组，各自朝目的地出发。
“什么情况……唔！”梁牧芸未讲完的话被拜伦捂在手心，害她只能瞪大双眼巴巴地望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