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年初,于世回家了,等待成绩的同时参加了省上教师招考。研考复试被刷了下来,教师考试顺利过线。
于世自嘲,“还好,终于有机会进入复试了,下次就成功了。”
一一年初,于世似乎转了一个大大的圈回到了出生地,到了老家另一个乡镇小学任教,在这里于世度过了一年半的时光。第一天报到,带着崭新的床单被褥,父亲专门租了一辆小轿车送于世到学校。床单被褥是母亲精心准备的,“第一次参加工作,要有个好的开头。”母亲总是念叨着说。于世知道,母亲心中一直认为,于世参加考研已成了过去时,现在开始端“铁饭碗”了,再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谈婚论嫁,在县城买房买车,一辈子就这样平平顺顺过下去。于世也知道,母亲对自己的心思还是不了解,但又不想去解释什么。幸好,父亲似乎看出来了于世的不安分,“已经考上了,就安心先把班上好,以后的事情慢慢来,不能心急。”父亲在送于世去学校的路上慢慢说道。
于世愉快地答应着,也有点向往从学生到教师的角色转换过程中的那点悠然自得,“至少以后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了,不再跟父母张口要钱了。”于世有点开心地笑了,“有了收入就有了自由,这才是关键所在。”
记得刚到学校报到,就跟校长有了一次愉快地畅谈。校长明确告诉于世,学校没有一个正式的师范大学本科毕业生,让于世教小学的确屈才,但既然来了就安心上课,年轻就是资本,以后要考走学校绝不推三阻四。其实于世也知道,即使真要考走,作为一个小学校长,他的确是做不了主,主要还看镇文教中心的领导和县教育局的领导。不过,直到现在,于世都有点感激校长的一番实心的话语。
有了良好的开头,于世就下定决心要为孩子们负责、为教学负责、为自己负责。于世也有另一份顾虑,毕竟这个乡镇离老家的乡镇不远,好事不出名坏事传千里,教不好学生,不光是自己脸上无光,父母也会在别人的闲言闲语中难堪。
有了西安大学艰苦的一段心路历程,这里的冬天总感觉没那么冷。于世一直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韧劲,即使这里的生活毕竟不是他心所向往,他也会第一时间调整心态,处理好各方关系,努力做好每一件事,特别是教学。
于世每天老早就起床,坐在教室里边看书边等着孩子们到校。作为班主任,他要求孩子们提前二十分钟到校,一到校,就到操场背书、呼吸新鲜空气。每天上课前也总先学一首简单的古诗,让小孩子在心思最为集中的时候,多积攒点国学知识。回过头,于世总结出,小学老师,不一定要有深厚的知识功底,但一定要有爱心,并能勤快点,对学生跟紧抓严。
于世所在的这个乡镇,经济条件不错,不远处就是几处白灰厂、石英砂厂,青壮年都集中在厂里打工,或开车或做苦力,收入不错。慢慢地,好多家庭有了大卡车,好多孩子的父母每天忙着家门口挣钱,或远赴江浙广深等地打工。于世班上的孩子也就基本成了“事实留守儿童”,在爷爷奶奶监管下,整天松松垮垮,学习意识不强,身上也脏兮兮的。更可怕的是有一些孩子的父母在开大卡车过程中出了事故去世了,或父母打工过程中离婚了——这些孩子眼神无光,每天背着书包只是应付着上学。
于世当上班主任,第一件事就是摸清孩子们的家庭情况,然后分类指导。特别重点关注留守儿童和父母去世的孩子,从细节做起,督促他们剪指甲、洗脸、洗衣服,也鼓励他们认真学习。为不伤害这些父母不在的孩子的自尊心,本来必须由家长签字的地方,也明确告诉他们“爷爷奶奶不识字,可以请邻居代签。”
对于那些懒懒散散操心孩子不上心的家长,于世习惯于叫到办公室直接追问了解。“人活脸树活皮”,谁也不愿意被老师因为管理孩子的问题而叫到学校,传出去他也不好意思在左领右舍抬头。更何况,被于世这样的年轻老师叫过去一顿责备,说的都是“养了不去关心教育,当这个爸爸有意思不?娃儿不读书,你有能力让他以后生活的好吗?”等等的话语。正如一位家长感慨:“本来是自己的事情,让老师为了自己的娃儿这样上心,都没脸面了……”几个月下来,效果出奇的好,因为有家长的配合,于世的工作算是真正进了一大步。
于世也从工资里拿出点钱,为孩子们买学习用具,如笔、本子、字典等,对考试取得好成绩、进步明显的孩子,以及平时多做好事的孩子分别奖励。时间久了,孩子们的欢笑声回来了,也更喜欢围着于世转。
有一次,俩个学生为了一点小事打架,于世问清楚原因,准备严惩先动手的孩子,在班上树立一种导向。“你是不是坐腻了,那好,就站在后门听课。”于世用最简单的处罚方式准备让学生长点记性。结果到了下午,孩子的母亲专门跑到于世办公室,包里抖抖嗖嗖拿出两盒烟,硬要塞给于世,希望让她的孩子回到座位上。于世又气又笑,这家长也是奇葩,不在教育孩子上下功夫,尽是一些歪心思。
“先把烟装进去,我们再聊,要不你就从这里出去。”于世严肃地跟这位妈妈说。
看着于世认真的样子,她缩回去手,装作认真的样子听于世讲。于世跟她详细分析事情经过,分析她的行为。直到最后,她才慢慢意识到自己的溺爱和送烟的错误。
哪个父母不希望孩子成龙成凤?抓住这一心理,没有说不清楚的道理。在工作之余,于世不断思考一些问题,比如体罚孩子。
体罚本身是有问题的,错误的,但究其背后,没有一个老师愿意没事干去体罚孩子们。于世认为,作为老师首先要将充分关心学生、了解掌握学生情况置前,确实需要警示的,可和家长沟通,及时采取教育措施。现在一些老师为了自我保护和避责,对一些学生喜欢冷处理,不闻不问,这样的处理倒不如在其手心或屁股上给上两巴掌更有教育意义;其次,要掌握度和节奏,要以学生的健康为核心,不可在情绪激动的时候胡言乱语甚至下手,并且要有引导学生明白错误的环节,不能给两巴掌后就结束,通过谈心谈话让其知道错在何处。
可惜,目前没有对体罚的概念、类型、原因、程序等做出权威界定,只要和“罚”字沾边的,都认为是老师的错,也削弱了老师的教育管理权和必要的惩戒权。于世总认为,随着法律的逐步健全,体罚的内涵和外延值得一些人认真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