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凌何思索时，嘴唇微抿，秀眉舒展，面上不展示多余的表情。她想到重点之处便眨眨眼睛，纤长的睫毛将蓝眸的光芒遮得忽闪，但她的瞳孔始终聚焦，毫不涣散。
雪集不打扰她，负手走至窗前，披覆夜光而立。金发清冷若光，无论夜色如何浓郁，他始终驻留在光明中。
她终于整理好头绪，开口唤他。
“雪集，我想明白了。”
“你说。”
“未来我们必将面对异大陆之人，故此你和会长布下此局。与杰一类的弑杀之人随时可能再现，模拟空间之战便是一道预防针。”
“不错。”
“学院并非绝对安全，不得不从现在起就加上小心。”
“是。”
“所以你才嘱咐我，惹不起的人会主动上门。”
雪集一顿，含着歉意道：“抱歉，我当时把话说重了。”
蓝凌何起身，轻巧地上前几步与他比肩而立。她学着雪集无波无澜的样子，挺直后腰，双手背后，肩膀下沉，下颌微微上扬。她的话音清清淡淡，若轻飘飘的白缎子抚过耳畔。
“没关系。”
说罢，她偷眼看雪集的表情，黑睫毛忽悠忽悠，想从他平静似水的表情中觅到蛛丝马迹，知道自己学得像否。
雪集蓦地想笑，便故意不看她。
蓝凌何道：“你瞒着我，因为现在的我在学院能安心些时日。但你说的对，学院不是永远的庇护。到那时，便轮到我守护北方之境，甚至是四方大陆。”
雪集嗓音低沉：“抱歉，是我一厢情愿更改你的人生。”
她摇头，琥珀色的长发有几缕沾到他的肩头。
“不，谢谢你改了我的命运。”
雪集的嘴唇隐约弯出美丽的弧度，他的气息随之变得柔和。
“那就好。”
蓝凌何抬起头，专注地凝视他。湛蓝的瞳孔宛若广袤的海平面，海面上霞光绚烂，那是他沐浴在月华下的金发。
她收敛笑意，极其郑重地道：“你希望我成为下一个统领四方的造物主，对吗？”
雪集顿时愕住。
造物主的力量强得骇人，丰功伟绩无数。
但她的人生是个昙花一现的悲剧。
蓝凌何知晓，雪集再清楚不过。
他完全没想到这会是蓝凌何斟酌良久后得出的结论。他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目光汇聚，似乎眼前是他久未见到的脸孔。
“我……”
他竟一时语塞。
蓝凌何继续问：“你在舞会上对我说的‘我在你心中的位置’，并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意念控物。对不对？”
雪集不语。他垂下眼帘，眸光中缠绵浅殇，本就熹微的笑意倏而淡去。飞雪轻柔地飘落，宛若低语，无声诉衷肠，弥散着蓝凌何不得而知的思绪。
蓝凌何见他消沉，上手不轻不重地扽了扽他的西服衣角。
雪集倏忽一惊，这才回神。他本就拙于人情，更不会骗人，被她明澈的眸子紧紧盯着，专注的视线几乎将他浅淡的表情溶解去。
他只得无奈道：“我的心思，你一定要刨到底不可。”
蓝凌何噗地笑了，笑靥明朗，蓝眸灿光闪闪。她自知在脑中绕出千回百转，终于说中雪集的真实想法。
这份寄托很重，她却接得舒心。
于是她又伸出葱段般的指头拉扯他的衣角，怎么都不放开。
“你既把我领到第零宇宙，入了你的世界，便摘不出去。”
雪集被她拽来拽去，本该正色说的话，被染上圆润的话尾。
“你说得对。四方大陆需要意念控物作为领袖。”
蓝凌何这才放下手，换做认真之色，目不斜视，一字一字道。
“现在的我没办法许诺什么，你也叫我遵守自己的意愿而活，那么——”
她的语气漾着初具锋芒的豪情。
“终有一天，我会守护你。”
碧眸轻颤，他快速转回头躲过她的眸光。
再和她对视，哪怕只是几秒，那湛蓝的眸子真的要化开他心中的被藏得严密的情感。
他是怕的。
夜色苍蓝，圆月上清晰的山脉化作阴影，月晕飘散，星光变得朦胧，夜光交织成片，最终闪烁在他的眸中。
他右手抬起，轻触玻璃，指尖一点。
雪集道：“谢谢。”
话落，漫天光的霓裳乍然出现。
光的缎带宛若彩虹与极光的交织，翩跹的七彩涌入夜空。不属于城市的美丽悄然绽放，变幻莫测亦美丽绝伦，偶尔有人抬头看到都惊呼出声，痴痴地望着不忍挪开视线。
“这是你送我的礼物？”蓝凌何问。
“算不上礼物，应景而已。”
她笑得温和，眉宇明净。
“我喜欢。”
一丝笑意扩展开来，雪集平和的面庞晕染暖色。玻璃起薄雾，源自他呼吸的水汽，他许久未觉自己的气息竟如此温热。
他的眼底有深不见底的情绪缓缓舒张，时而清冷似雪，时而缥缈如风。这一刻，迷蒙若夜，夜下灿烂无夜天。
燃起漫天星火，只为一句承诺。
不求那是一旦说出便此生不改的谶言，只愿——
她能选择心之所向的未来。
无悔平生。
天空缓缓归于寂静，星辰被夺去风头后晖芒重现。
蓝凌何柔声问：“雪集，我以后一直都直呼你名字可以吗？”
他点头。
看他不反感，蓝凌何趁势切入新话题。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月咏翔果然是对汐做了什么吧？”
雪集也未隐瞒：“月咏翔的五级下能力是生物电，运用得当则能进行思维控制。”
蓝凌何感叹：“生物电，真是棘手啊。”
“生物电不同于脑电波，需要接触才能控制，防御也不难。如果日后有机会遇到东方学院的人，你要多加小心，他们的精神控制防不胜防。”
她面露警惕：“假如日后学院对战，我可真是不想对上他们。”
雪集侧脸对她说：“别担心，到时候自然有应对方法。眼下更重要的是，文峪和恃迦共处北方学院，月咏翔也会和暮川汐共事。两个副会长间不能因此存在嫌隙，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蓝凌何秀眉蹙起又徐徐拉开，老大的不情不愿但还是要卖雪集人情的纠结模样。
她嘟囔道：“别担心，我不会闹事的。大家说到底，都是好同学嘛。”
“月咏翔能够通过脑电波感知他人的情绪，你如果和她面和心不和，马上就会被看破。”雪集提醒。
她翻了翻眼睛，大度道：“放心吧，月咏翔在我看来也算是凭本事竞争，她并不是针对我，只是暮川汐对她吸引力太大。而且汐不会无端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相信他。”
“暮川汐是电的能力者，在全无防备下才被控制，一旦察觉便能自行消除。今天晚上我搅乱局面，想来月咏翔的控制不攻自破。”
蓝凌何附和着笑道：“你的副会长们和我都不打不相识。放心吧。”
雪集这才放下心，见时间已晚，便说：“好。我们该回去了，暮川汐一定在等你。”
说罢，他们身旁的景物旋转，加速再加速，最后融合成一片白光。七彩分离，周遭可以看清之时两人已回到舞厅的大门。
“去吧。”
把她送到，雪集转身便走。
她略微怔愣，刚想问他何不一起进去，即刻回首，他已走出很远。
金发飘扬过西服的棱角，高贵的身姿突破夜的空寂。随着他的脚步，稀疏的雪花在他的周身浮现，簇拥在他的周围。
雪集抬起下颌，昂首相望遥遥暗夜。
“我要变强，终有一天，我会守护你。”
曾经也有人对他如此说过，话语如从九天飘摇而至，语气和蓝凌何那么相像。
有这句话，哪怕永远停留在五级，他也不会后悔。
夜空晴朗，星月相映，繁星的聚集化作银河。
万物归静，风息雾止，他逐渐没入弥弥寂夜。
蓝凌何保持着回头的姿势，双足不挪，伫立许久。空气的温度被突然抽尽，裸露的皮肤冰冰凉凉。
雪集……
她双唇轻颤。
今夜的你——
很让人着迷。
我不想承认，但没办法。
谁让你用那么让人误会的说法？
不过，话说回来。
你还是穿白衣好看。
下次见你，又是衣冠胜雪，遗世独立，你会和所有人保持距离。
所以今夜之事，唯有你知我知。
蓝凌何回过脖子，用力深呼吸几次，灌入冷空气给脑子降温。待整理好情绪，她登上台阶，一手推开大门。
此时，舞会二层的亭台上，一个火红的人影独自立在晚风中。她正无聊地把玩发梢，侧目瞥见他们凭空出现，手指一停。
希尔夫刚把目光停留在二人之间，雪集倏尔离去，一步踏出百米。她目中只剩蓝凌何，内心五味杂陈。
在发觉月咏翔不顾自己的劝告，依旧缠上暮川汐之后，希尔夫本站在蓝凌何这边，甚至还想出面解开他们的误会。但雪集的出现颠倒了她心中的平衡，她不禁倾向于暮川汐。因为暮川汐的心情是伪造的，雪集却是自愿为之。
蓝凌何和雪集从会场消失十分钟后，暮川汐抛下月咏翔独自离开，要去找回他真正的舞伴。他明知找到蓝凌何的希望渺茫，但哪怕走遍恃迦校园也要试试。
希尔夫独自在露台站着，便是想看暮川汐何时会无功而返。
暮川汐五分钟前回来，鞋跟的泥土和裤脚不明显的刮痕诉说着他的努力，他整整找寻一个小时。
希尔夫心中酸涩，竟在他身上觅到些同感。
一人独行，心中念着一人，她又何尝不是。
希尔夫吹着夜风，凑巧看到雪集和蓝凌何凭空出现，现身后又很快分开。她不声不响地望着蓝凌何进门，这才为暮川汐松口气，暗道：蓝凌何还不至于没心没肺。
这种评价是很低的，但出于她的角度已经很不容易。她接受了雪集愿意和蓝凌何出双入对的事实，但多年来扎根心田的憧憬岂是如此容易便会松动？她怎么都不能释怀。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去安慰自导自演砸的月咏翔，被雪集拆了台她本就没处撒气，现在蓝凌何回来了，一定是她最艰难的时刻。
大门敞开，黑天鹅绒舞裙一闪而过。舞会即将结束，会长准备正式宣布两校合并。他看到蓝凌何出现，立马递出眼神。她笑着点头，示意雪集刚走。
会长下颌抬起，打趣地鼓着嘴，黑眸眨来眨去，显然是说：嘿哟，看起来你们聊得不错哦。
五名副会长来到前列，会长走出人群，面向全体学员。
“我宣布，文峪学院和恃迦学院从此合并！两校学生即日起入学北方学院哦！学生会成员不做更改，教职工重新分配，新的教学大纲一周内发布。作为你们的初始资金，每人会得到一万的额度哦！明天就开始采购和抢宿舍吧！下周一正式开学哦！”
掌声如潮，舞会随之进入尾声。
盛装的人们尽兴而归，大厅只剩下意犹未尽的几十人。
蓝凌何瞅准机会，悄悄到他的身旁，唤了一声。
“汐……”
蓝凌何偷眼打量他，想知道对方是不是在生气。
暮川汐露出放心的神色，语气柔和道：“你回来了。”
蓝凌何心里一喜，故意撅着嘴：“你又理我了？”
暮川汐眉宇间的怒意已尽然散去，但脸上还有些不自然。毕竟他大晚上的在不甚熟悉的校园兜圈子，心里自然不会好受。说实话，要是换成素质一般的男生，单是看到女朋友当众和别人离开，不当场发作便值得竖拇指了。暮川汐现在能笑脸相迎也是因为自己有错在先，已经当之无愧是好男友的典范。
他迟疑片刻，还是道：“抱歉，是我错怪你。早些时间，想到你和雪集在一起，然后不由自主就……”
蓝凌何听他主动道歉，连忙打断他：“我也有错。”她扫过暮川汐白色西装上的几道不明显的树枝刮痕，心里一揪，轻声道，“你……去找我了？”
他的笑容有些勉强：“抱歉，我怕你一去不返。之前便是，但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等。今天我好歹努力一下。”
她心口蓦地酸痛，努力挤出笑脸。
“汐，你放心，我只是有些问题要向雪集问清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别……”
她说着说着，泪水突然掉下来。
她疾走两步扑进暮川汐的怀中，用这种方式表明她的心意。
他一手揽着她的娇躯，一手抚摸她的长发。听她哭声嘤嘤，他垂下头，低声在她耳边呢喃：“没关系。但下次，别再一声不吭地消失了。好吗？”
就像潮水起起落落，没有几段感情会一帆风顺。他已然想好该如何面对蓝凌何，如何爱护她，怎样把时光用来共同进步，而不是一厢情愿地“相对两无言”的厮守。比起逞强地试图霸占她的心，倒不如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她。哪怕蓝凌何最终选择的不是他，也能坦然接受。
毕竟，他们都是能力者。
而她，是百万人中的唯一。
正想着，他发觉怀中少女的肩头更剧烈地抖动，天鹅绒的舞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分明是被他的话惹得哭得更凶。
“对不起……”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在恃迦的时候真的走不了，但我应该想方设法也让你知道我的安全。我不知道为什么从通道归来，脑子里就多了些从前没有的东西，我的能力变强了，可恍恍惚惚了好一阵子……我……绝对不是不想你……”
她持续念叨着，也不管暮川汐能不能听清，同时毫不顾忌旁人眼光地哭了一通。看这架势，她今天定要把一年的眼泪份额都用光。
“好了，好了……没事的。”
暮川汐不停地安慰，温和地抚摸她的头，温热的手心贴着她的后背，抚过她后腰的曲线。
不管她是哭给谁的，其实，他早就原谅她了。
过去许久，蓝凌何才缓缓抬起头，鼻尖泛红，玉面飞霞，梨花带雨的样子很是惹人怜爱。她潋滟犹在的双眸中，湛蓝的眸光将眼角的血丝完全掩盖。
看她泪光闪闪地等自己先开口，暮川汐勾起嘴角，笑道：“哭够了？我现在才知道你怎么能哭，被人远远围观了快五分钟。幸亏你不怎么会化妆，要是浓妆艳抹的，不晓得现在成什么样子。”
这句话果然缓解气氛，蓝凌何半遮半掩地红着脸向周围看去，可明明没人围着。就算是有谁偶尔抬一下头，也不过是注意力匆匆扫过，根本没有评头论足的看戏架势。
蓝凌何发觉暮川汐还有心情骗她，立马哭意全无。
上一秒眼泪一把一把的，下一秒雨后天晴。
她凶凶地盯着他似笑非笑的面孔，松开抱着他的双臂，伸出小手直接捏上他的脸。
“就算有人围观我也不怕，反正你才是副会长，我就是个无害的‘其他’。”
她第一次拿自己是“其他”这事开玩笑，反正现在的她早已经不在乎所谓“能力类别”。
“刚还一直和我道歉，转头就不服不忿的，我还怎么信你？”
暮川汐的脸被向着一边使劲拉扯，他还能保持正经地说话，也是不可小觑。
蓝凌何眨眨眼睛想了想，然后低下头。她看起来安分了，但手一点都不老实，从他的右脸摸到左边，往着反方向又拽了拽，还振振有词地叨叨：“我帮你弄平衡，这下感受到我的诚意了吧？”
拉拉扯扯半天，她过瘾了，这才放开手。暮川汐的皮肤真的很光滑，而且不软不硬，韧度适中，这触感叫人爱不释手。
蓝凌何依旧埋着头，然而等了许久暮川汐都没有再说话，她怕他生气，再次偷偷摸摸地抬眼看。
就在她抬起头的刹那，一片阴影罩来，她的唇瞬间被覆盖。
她愣住。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连呼吸都忘了。
他有时真的很霸道，明明，这是她的初吻。
却不给她做心里准备的时间。
她的身子在他的臂弯中愈加柔软。
他轻轻在她嘴唇最软的地方咬了下，这才放开她。
“这样才有诚意，知道了吗？”
暮川汐道，他俊朗的眉目被温柔染色，这一晚的波折终于一扫而空。
蓝凌何下意识舐着被他咬过的地方，左思右想也不知能怎么反驳。湛蓝的眼睛眨来眨去，想从他的视线中落荒而逃，又忍不住要从他的眸中寻到些能评价这一吻的情意。她满是红晕的面颊像崇山峻岭上沐浴在阳光下的似锦繁花，暖人心田。
暮川汐侧过头，正好看到月咏翔，于是拉着蓝凌何就要过去。蓝凌何犹豫片刻，但想起自己答应雪集不再计较，这件事的确需要她和月咏翔说清楚。
看两人拉拉扯扯地相伴而来，月咏翔秀眉微蹙：“你们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吗？”
暮川汐道：“不，责任有一半在我。你很优秀，感受过你的生物电控制之后，我认为我们不相上下。”
“从你挡住我的攻击时，我就知道了。”月咏翔语气缓和了些，她忘不了暮川汐突然出现救下莳羽怜的那幕。
暮川汐微微一笑：“你现在或许认为我是特别的，因为我们同为电的控制者、同为副会长、也是学院的第二人。我不否认，我同样有很多理由会特别关注你。”他揽着蓝凌何的臂膀收紧，“但是，关注和喜欢是完全不同的。我喜欢蓝凌何不是因为她的能力、她的美丽、她对我的感情。真正的喜欢不需要任何理由。她吸引我，让我难以抗拒。”
蓝凌何的脸腾地嫣红。
他竟然会当着别人的面这么露骨地夸自己！
哇啊啊……
幸福来得真是突然。
月咏翔的脸色很难看：“我的确操之过急，不过有些事情一开始就知道结果，也不错。”
暮川汐不语，蓝凌何接过话道：“月咏翔，其实我很佩服你。你意识到自己想要什么之后，就不再迟疑、放手去做，不像我，等了很多年才敢开口。”
月咏翔凝神感受蓝凌何的脑波，她说的是真心话。
蓝凌何清甜一笑，随后满脸真诚地语出惊人。
“我不会把暮川汐让给别人，但如果几个月之后你的感觉没有变，我愿意和你堂堂正正地竞争。”
月咏翔心里震动，柔情似水的美目睁大，半信半疑道：“你真的愿意给我留下希望？”
蓝凌何挣开暮川汐的手，凑到月咏翔耳边，悄声道：“你把我不敢告诉汐的事情说了，也算让我不用再为此内疚。所以，你也不必内疚。”
月咏翔若有所思地点头，随手挽起耳边如紫罗兰瀑布般的长发，展颜一笑。
“好。不过之后我和他都是副会长，我们合作的机会会很多。这样你都不介意吗？”
蓝凌何轻快地摇摇头，一副狡黠的样子：“汐可是个很麻烦的副会长哦，在文峪，学生会的部长都苦不堪言呢。说也说不得，骂也不敢骂。他们只能勤勤恳恳给暮川汐打工，还一分加班费都没有。所以呢，如果你能保持这种心情，你们配合一定能更好地履行职责，汐会满意；如果你嫌弃他，我当然也就不用担心了。”
暮川汐眉峰略微耸动，明显是不满自己莫名躺枪。
月咏翔终于“噗”地笑出声，樱桃般的小嘴轻轻一抿：“就这么说定了。”
蓝凌何笑嘻嘻地拉着一脸不开心的暮川汐走了，月咏翔望着他们离去，秀眉完全舒展开，心里释怀许多。
她知道为什么暮川汐会被蓝凌何吸引，这短短的照面，连她也为其折服。
月咏翔转头看向窗外。今天之事画上完满的句号，但她还是笑不出来。
无法成为蓝凌何的竞争对手，月咏翔无话可说。可暮川汐是个聪明人，月咏翔展示给他的画面没有丝毫作假，他必然有所察觉，雪集注定是让他苦不堪言的对手。但雪集究竟是怎么想的，谁都不知道。
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只看时间最先改变谁。
月咏翔轻轻一叹。玻璃墙照出她丰满的上身和纤细的长腿。她又用力收了收小腹，拔直后背，让曲线更加完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时，玻璃的反光显出一抹艳丽的火红。月咏翔赶忙转身，见到半插着腰，蓄着满脸不可捉摸神情的希尔夫。
月咏翔不知希尔夫究竟看了多久，面颊飞红道：“我以为你早就离开了。”
希尔夫含笑打量月咏翔的腰带下平坦得不行却还嫌不够的小腹，讪笑道：“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月咏翔一愣：“晚宴后吃宵夜？”
“鬼才信你吃过东西。”希尔夫说着挎起她的胳膊，“我扶着你，要不饿晕了，还得把你搬去急救室，我可搬不动。而且如果随便找人背你，你还不得把人家电击到失忆？”
月咏翔又气又乐：“你真是不会说话。”
希尔夫拉得她更紧：“走喽！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今天你请客！”
“算了，就依你好了。”
月咏翔那她没办法，被拽走请客去了。
凛轩在不远处瞥到两人并排的身影。
这场景许久没见，希尔夫谈笑间兴致盎然，月咏翔也放下板着的脸，笑靥如花。
她们走在一起，性格截然不同的二人相互体贴对方的失意，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便能放下所有的不愉快。
让素来沉默寡言的凛轩也不禁羡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