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放肆,与魔为伍,快快束手就擒,交出魔头,饶尔等不死!”
忽听一声大喝,吴白衣与吴梦奇只叹道:“大事不妙矣!”,随即仰头看去,果是秦昭雪持剑翩翩,飞身而至。
“破剑儿,我俩合力,可战他否?”吴梦奇双目一横。
“秦昭雪果是今非昔比,不到半柱香时间,便寻到此处。其剑术内功已不可小觑,纵使两个破剑儿,亦难为敌。”吴白衣双目微眯,心中却是了然,暗自道:“吾虽是武力不及秦昭雪,然我与梦奇姑娘要跑,想那秦昭雪一时间也难以擒到,只是李北燕前辈便落于他手,只怕不得活命。”,这才返头复向吴梦奇道:“梦奇姑娘,你携前辈先走,此处我来周旋一阵。”
“不可!破剑儿一人如何敌他?本姑娘今日便要与破剑儿共同进退,管他是魑魅魍魉,豺狼虎豹。”吴梦奇一把抽出腰间细叶刀,毅然决然,毫无犹豫脱口说道。
吴白衣听到吴梦奇这番话,不禁心头一颤,料想此生能遇着个姑娘,失魂落魄时能予一番柔情,言语相慰。面临大敌时,又能不顾安危,与自己共同进退。如此幸甚之,有此足以,夫复何求?吴白衣心中不忍,便说道:“梦奇姑娘,你快走罢,我岂能让你置身危难!”
“破剑儿,我意已决。我若走了,你亦置身危难,何况我俩尚未与他战过,兴许合我二人之力,能一战之!”。
吴梦奇手腕一翻,话一道尽,便要出刀,吴白衣亦跟了上去,但见秦昭雪长剑一挑,刀光剑影纷飞,三人已是战成一团,这兵刃相触声,在夜黑深林中,显得格外刺耳。
不过十余回合,吴梦奇便已不敌,手中细叶刀跌落在地,被秦昭雪一掌击飞了出去,吴白衣嗑开秦昭雪这连番突刺,连忙上前扶起吴梦奇道:“梦奇姑娘,你没事吧?”,吴梦奇只道无大碍,便要起身拾刀再战,又斗的一番时,秦昭雪剑招频发,吴白衣两人渐渐不敌,忽地秦昭雪一声轻笑,原是一剑偏斜,夹着锋利剑气,早已划破了吴梦奇手臂。吴梦奇“啊”的一声娇喊,翻落在地。
只在吴白衣又要上前去查探吴梦奇时,秦昭雪手中长剑旋空而起,内力催动,剑光暴涨,只听得秦昭雪兀自一笑,腾空把剑,挥动时,便将这一道剑光,化作粒粒寒芒,如针如刺,向吴白衣后背疾驰而去。
“破剑儿,快躲开!”吴梦奇望着吴白衣向自己跑来,又见秦昭雪剑招已至,不禁一声惊呼。便在千钧一发之际,吴白衣猛地向前一扑,一把抱住吴梦奇,又侧身一番,两人抱作一团,在这林间连打了几个滚,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声响,回头看时,秦昭雪剑招落地,早已穿透了林叶,树干尽成碎片哗啦落地。
“梨花带雨!”
吴白衣本是剑渊阁弟子,方才秦昭雪这一招,吴白衣却是清楚明白。这道剑招在逸龙剑法中,已算上乘,当年自己不够火候,尚未习得,如今秦昭雪使出,确是有些威力,吴白衣是不敢想,若这万道寒芒剑气,刺在自己身上,岂非筋骨俱裂而亡?
吴白衣这时与吴梦奇抱作一团,面颊相贴,几乎便要吻上。两人还未缓过神时,秦昭雪却是步步紧逼,那里一声大笑道:“如此时候,尔等既难舍难分,若要生死相随,吾便成就尔等罢!”,随即凌空而起,剑锋过处,一抹白刃剑气如大海之鲨,凛冽破空而至。
吴白衣返头一望,只道:“这招迎风破刃,危矣!”,慌忙见放下吴梦奇,一把拾起长剑旋即转身,使了七八分内力,奋力挥剑一撇,这招“断水飞花”既出,一道宽阔剑气,瞬间横空闪过,只听到“啵~”的一声炸响,恰是半空之中,吴白衣与秦昭雪两道剑光相撞,枝飞叶乱,阵阵剑气猛烈炸开了来,炸裂过后,秦昭雪翻身稳稳落地,而吴白衣显然抵不过内力冲击,被炸飞数尺,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嘴角溢出一抹鲜血,翻滚倒地。
“破剑儿,你怎么样了?”吴梦奇见吴白衣倒地,早已飞身而至,待到吴梦奇扶起吴白衣时,秦昭雪才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一男一女,恰是夜黑朦胧,秦昭雪定睛细看了许久,亦只能看清些人脸轮廓,尚不能分辨那使剑男子是何许人,这才挑剑一指,喝道:“阁下何许人也?竟使得逸龙剑法,可是我剑渊阁门生弟子?”
吴白衣露了招式,已知瞒不住,才将剑儿拾起,仰头道:“秦师弟,几年未见,内功修为之长进,竟让我自愧不如。这些年,可还安好?”
“秦师弟?你是...?”秦昭雪听罢,一番冥想,要说成为剑渊阁大弟子以来,已是三年余未听见有同门唤自己作“师弟”,再往前些年想些,便即明了,这才将手中长剑收入鞘中,一番笑道:“哈哈哈哈..我道是谁?原是吴师兄,听闻吴师兄自叛离师门,终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怎么?近些日子游到这塔梁山来,是想跟这魔头耍耍,结些交情哩?”
吴梦奇听到秦昭雪这句饱含嘲讽之言,心中颇为不爽,虽说刀剑上敌不过秦昭雪,但这时仍是气势汹汹,张口怒道:“你算个甚么东西?生得一副狼心狗肺,人面兽心,还在这里点说他人!真是世风日下,这江湖众人有眼无珠,居然让你称上甚么‘后起之秀’,我看你顶多算个三流剑客,还是个只会耍卑鄙下流的下贱剑客!剑渊阁出了你这个不肖弟子,真是祸了整个师门,我劝你呀,早点自离山门,否则迟早被师父打死,还落得个叛师的名声。”
吴白衣看她这一言道尽,心中虽是觉得骂得好,然而始终存了些担忧,是担忧吴梦奇这一语激怒了秦昭雪,引得秦昭雪挑剑刺来,这才张卡双臂,挺身上前,将吴梦奇挡在了身后。
吴梦奇话尽时,三人相视,一番沉默。
“有趣有趣!吴师兄浪荡数年,竟不知何处寻了个女子做靠山,只是吴师兄~你这位侠侣,手上功夫着实差劲得很,尚不及你,你俩人这江湖悠悠,莫非敌不过人时,便让这女子出来逞逞口舌?如此这般,吴师兄可谓是,享了个女子的福~哟?”。秦昭雪听到吴梦奇一番毒骂,只沉默片刻,却未有丝毫动怒,又一番调侃,言语中这句“享了个女子的福”的“福”字,声音却是刻意拉的十分悠长。
“秦师弟,你我今日既有缘再见,又何必刀剑作礼,还请秦师弟高抬贵手,放我等离去。”吴白衣话里夹杂着些咳嗽,心中却是十分明了,眼下自己负伤倒是小事,更重要的便是要保全了吴梦奇的安危,念及此处,不得不向秦昭雪婉言求全。
“既然吴师兄有求,念在同门一场,好罢!此事我便不再追究,你俩可自行离去,不过这魔头...”秦昭雪说话间,眼睛撇向不远处倒地的李北燕,但只闻见些虚弱气息,不见他言语,这时话到嘴边又立即收了回去,又厉声道:“吴师兄,你既救了这魔头,莫不是从魔头身上得了些甚么珍奇吧?”。
“这...”吴白衣听到此言,不禁愣了一番,吴梦奇眼珠一转,心中便生出个念头,这时轻甩开吴白衣挡在自己身前的手,便站向前,不慌不忙道:“本姑娘早晓得你是个十足的伪君子,不听师命擅自行事,你是与那李绒光父子二人串通好哩?要来夺人家的宝贝,可惜这宝贝儿早已被李绒光父子拿走,你即是抓住我等也无用,我劝这位秦少侠还是赶紧去追那李氏父子吧,再过些时候他们走远了,你的宝贝儿可要落空咯。”,吴梦奇说完,翘了个辫儿,故意将头高高仰起,显得十分得意。
“休得胡言!你以为我会信你吗?”秦昭雪初听到“宝贝”在李氏父子手中,心中亦是“咯噔”一晃,随即又细想了一番,便即急道:“吴白衣!我念你曾与我同门师兄弟,便不与你再纠缠,你便与这女子过来,待我搜过身后,你们便自行离去。若不从命,尔等便须问过我手中的剑儿答不答应!”。
“你急些甚么?莫不是怕李氏父子走远?要说你吴师兄乃男儿身,就是被你搜一下亦无大碍,可本姑娘乃一介女子,授受不亲,要是被你摸了身子,以后还得清白?本姑娘不得答应。”吴梦奇娇声道。
秦昭雪不知那“宝贝”是否早已被李绒光掳走,若自己这头扑了个空,还须尽快寻到李绒光这对父子,此时秦昭雪显然是有些急躁,心中便想急着了却这头,却见得吴梦奇在此嚷嚷不休,万般拖延,不禁一阵怒火,便即吼道:“我不管这许多,你若不愿,我自有剑相迎!”
一声道完,秦昭雪剑出鞘时,剑风凛凛,亦不由分说,腾空便是破风一剑,迅猛之极,直向吴梦奇胸口刺去,吴梦奇只惊得“呀!”的一声,正觉一抹剑气直逼胸口,此时吴白衣却挺身而出,张手一横,将吴梦奇揽在了身后,秦昭雪见得,连忙偏了个剑锋,却未收住剑招,只听得“噗呲!”一声,这一剑早已扎入了吴白衣的肩膀。
“破剑儿!”吴梦奇连忙搂住吴白衣,双目盈盈,看着伤口处血溢出来,吴梦奇方想动手,却又被吴白衣拦下,抬头看时,秦昭雪这一剑落地,持剑凛然。
“吴白衣!今日你我已不是师兄弟,如今你不过是个江湖无名混混,竟还与这魔头扯上关系,你若拿了魔头的东西,便还于我,若是没拿,便由我搜过一番,便闪到一旁,休要碍我大事,若是不然,我便这一剑将你刺死,黄泉下,休得怨我。”剑锋尚在吴白衣肩中,尚未拔出,秦昭雪持剑对峙,怒道。
“吴少侠,这贼人无非便是想要那‘玄寒铁卷’,此事与你无关,莫牵连到你们的性命,吾李北燕已是将死之人,早已对这些东西无所牵挂。”此时,李北燕忽然张口说话,秦昭雪将手中长剑抽出,只一脚将吴白衣踢翻在地,旋即翻身一跃,一剑凌于李北燕颈脖上,嘿嘿笑道:“李前辈,既然已了无牵挂,便将玄寒铁卷付与我,莫带入泉下,暴殄天物哩?”。
李北燕双目一撇,冷冷哼道:“小贼,你若放了他二人,我便将铁卷下落告诉你,否则,山河八千里,你便自己去寻罢!”。
秦昭雪听罢,心中正有权衡,李北燕却又回过脸来,高声喊道:“吴少侠,你们快走,休要管我,我老儿,不惧死,切勿忘了答应我的事,如此,李北燕此生足矣。”
“走吧!破剑儿,你已负伤多处,顾不得许多,我来扶你,我们先走。”吴梦奇见吴白衣身上之创伤,心中刺痛,一阵揪心,又担忧吴白衣身上伤势,恐耽搁不得,便连忙扶起吴白衣要走,方才走出几步,秦昭雪忽地飞身而起,一剑寒芒袭来,将吴梦奇与吴白衣两人击落在地。
“我若不言!哪个敢走?今夜若寻不到宝贝,你等三人,便在此同葬!”秦昭雪心中迫切,他平素里这副温文尔雅的面容,此时白齿外漏,面颊扭曲,十分可怖。见得吴白衣二人倒地,便持剑往二人身旁走来,杀气凛凛,吴梦奇看到这情形,竟不知如何是好,料想自己竟要与吴白衣丧命于此,心中却是十分懊悔,这初入江湖的小女子,平日里在山庄自是太平,哪里晓得生死多虑,江湖险恶,须得处处留心。
秦昭雪走至两人面前,一抹阴笑,杀心已动,手中一道真气涌入长剑时,使得这把数尺长剑如银光涌动,铮铮作响。吴白衣看到,心中一震,秦昭雪不知是用了几分内力,这一剑下去,恐吴梦奇与自己都要命休矣,奈何自己负伤,此时动弹不得,只能用尽全力缓缓抬起一只手臂,还想着十数年同门师兄弟,再向秦昭雪求情一番,正要开口时,林中忽然卷起一股阴风,落叶纷飞,秦昭雪只觉背后一股内力袭来,连忙转身横剑一挡,尚不知来者是谁,只听见“咣”的一声,这股强劲内力便如一只巨大的拳头砸在胸口,秦昭雪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一个燕子翻身,稳稳落地,瞥眼看时,右手这一柄手中长剑,受到这内力逼迫,似惊魂未定,此时剑身颤抖,仍是“丝丝”的颤个不停......
这来者的武功内力,可见一斑。秦昭雪、吴白衣、吴梦奇三人不禁一阵诧异,林深树密,渺无人烟之处,又是这夜深之时,来者,又究竟是何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