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晨露正欲再说什么时,却被锦华拦了下来。
锦华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妈妈说的有理,安宁郡君是何等尊贵的人,冲撞了她的人自然是免不了责罚,上天一向有好生之德,盛国公府又是积善之家,若因此而至人于死地的话,岂不是为了郡君贤良的名声。”
那妈妈却是一愣,怎么听这位小姐的意思,似乎是在维护这个奴隶呢!
不过她又转念想了想,难不成是想维护自家的面子,又不敢得罪盛国公府,所以才想以礼教保下这个奴隶。
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发生什么事了,我让你把人拖到一边,你怎么还挡了人家的车架。”一阵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妈妈一看立马跪了下去,嘴里喃喃道。
“见过郡君。”
然后便不再言语。
锦华闻声望去。
只见一女子身披淡紫色轻纱,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梳着个双平髻,头戴一支海棠花镂空的金色步摇,鬓边吊着几颗珍珠,挺拔的鼻梁配上一双丹凤眼,给人以几分高傲的感觉。
想必这就是那妈妈口中的安宁郡君了吧!
“长孙府五姑娘长孙锦华见过安宁郡君,郡君安好”
锦华上前去微微行了一个蹲礼。
安宁郡君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上下打量着锦华。
“你便是文昌伯府的女眷,御史大人的孙女,中书侍郎的嫡女。”安宁郡君淡淡的问道。
“正是小女。”锦华回道,心里却暗自诧异,这位郡君怎么对自家底细如此清楚。
安宁郡君微微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那位妈妈。
“我叫你处置个人,怎么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居然还惊扰到了长孙小姐的车架,丢了我们府上的体面,该当何罪。”
其实,她的车架离这也并不远,左不过是在另一条道上,中间隔了两栋房子而已,自然是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那妈妈不由看了一眼安宁郡君一眼。
“问你话呢,看什么看。”安宁郡君身旁的一个大丫鬟开口训斥道。
“老奴,老奴。”那位妈妈确是一时愣住了,自家小姐是什么意思,她不是最看不上这些普通官宦府上的女眷吗?
安宁身旁的大丫鬟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随后便吩咐道。
“还不快把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脱下去,区区一个奴婢罢了!既然敢惊动长孙小姐的车架,害得人家小姐失了体面,居然直接下车来与你个奴婢理论,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锦华却是听懂了那丫鬟的意思,羞辱不言而喻。
那妇人确是明白了几分,当下立马开口道。
“是是是,是老奴的不是,不该仗着自己是郡君身旁的人,便随意惊扰了长孙小姐,说起来啊!小姐,你也是看在了我们郡君的面子上不是,否则又怎会屈尊于我这样一个区区奴婢,多费口舌呢!”说罢便自觉的站到了安宁身后。
安宁郡君随后又看了一眼那被几个家丁按在地上的男子,男子双手紧紧地握拳,身上全是血,看着自己的眼光也是十分不善,于是不由皱了皱眉头。
“下人不懂事,冲撞了妹妹,还望妹妹莫怪,不过原也是这个奴隶的不是,原就是要送去做苦力的,谁曾想走到一半时,不知道怎么的惊扰用刀刺向了我的马,你说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能不生气吗?别想着让人牙子绑了送官,偏偏那人牙子嫌送官麻烦,便说送给我处置,我便交给了身旁的那位妈妈,谁曾想到倒是惊扰到了妹妹您,左不过是下人的事情罢了,我们家向来也是不太在意的,如果真是我家的奴隶不知礼数恼了妹妹,可千万别见怪呀,毕竟对于妹妹这样的人.......。”
安宁笑着说道,后面的话却是停住了。
尽管安宁郡君的话听起来十分诚恳,不过锦华却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几分意思。
无非就是说她和自家的奴婢一般见识,根本就不是一个大家闺秀的作为。
锦华却是不能说什么。
安宁郡君可真不是好惹的主,锦华心里暗道。
此时的锦华,终归还是一个单纯的少女,虽然也能感觉得到话里的几分不对劲,根本听不出来其中更深的意思,多年以后的她再回想起来,也只是自嘲地摇了摇头。
锦华一时却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背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男声。
“此处好热闹啊!”
锦华和安宁郡君都闻声望了过去。
慕容将军!
锦华在心中一惊。
安宁郡君似乎也是一愣。
慕容风尘确是微微一笑,下马到了锦华身侧。
“方才在下于后见两位姑娘相谈甚欢,不忍打扰便一直没有过来,只不过听着听着,在下听来,两位小姐似乎是产生了些什么误会。”
说到底顿了顿,看了一眼安宁,继续说道。
“在下身为一介武官,原本是轮不到在下说什么话的,只不过是看着两位小姐在这路上堵着,终归是有些不太好,便不好意思上前叨扰了,也顺带听了一些,失礼之处还望小姐和郡君勿怪。”
安宁郡君却是双颊微红,正准备低声说些什么时,慕容风尘却又开口道。
“正如安宁郡君所说,原也不过是个奴隶的事情,可是这在是奴隶,以下犯上惊扰到了主子,也是不得不重视的了,毕竟奴大欺主这种事情想必郡君应该很清楚吧!就比如方才,您家的奴婢做错了事情,您不也是亲自下来解围吗。”慕容将军说罢,便直直地看着安宁郡君。
安宁郡君自然不傻,知道慕容风尘的意思。
今天这事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方才她家的奴婢惊扰到了长孙府的车架,她自然也是看到了眼里,本想着主动认错后再来个恶人先告状,给这位长孙姑娘扣下个不知礼节,在大街上当街与一个奴隶理论,顺便在借她维护自己处置的奴隶,一来不顾身份替奴隶说话,二来不把她这儿郡君放在眼里,反正她贵为郡君,又是太后娘家人,想发作个人出口气,这位长孙府姑娘就算有几分理由,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到头来说不定还把自己害了。
方才见她阻挠自家家丁处理这个奴隶时她便心有不快,就算惊扰了你的车架又怎样,你再怎么说也得看在我们盛国公府的面子上忍让三分,难不成自家处置个奴隶还要看环境和别人脸色不成。
她自然是自幼骄横惯了的,不过在母亲的调教下,也不是那等于愚笨之人,这才下了车,故意借此绕开话题,先认个错把惊扰车架之事化小,她就算再有什么理,她先认个错,难道她还敢发作自己这个郡君不成。
然后再扯开话题,先说她同自家奴仆辩解失了身份,一点不注重闺秀礼仪的帽子不管合不合适先扣下来,坏她名声,然后再说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个奴隶冲撞了郡君本就该打死,她为其解围就是不把她这个郡君放在眼里。
然后借此发作她一番,把动静弄得大一些,故意让周围的人看看,她便可借丫鬟之口在众人面前羞辱长孙府五姑娘一通,她只不过是个臣女,必然不敢同自己顶嘴或分辩,不然一句不敬圣上,顶撞朝廷命女的帽子扣下来,那可就怎么也扯不清了,这样一来这位长孙府的五姑娘想必也知道她们盛国公府这几个字是怎么写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