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药在没遇到欧阳朔之前,就听曲久掷说过木堇此人。他说这木堇公子,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温雅之人。他也说,木堇公子此人,也擅长于音律,各色乐器皆精通,不过最擅长的,当属玉笛与竹萧。他还说,曾经他有幸与那木堇公子琴笛和鸣,琴笛契合,天籁绝配。
云药当时笑说,既然那木堇公子这么好,你那时便从了他不就好了?
彼时曲久掷幽幽看了她一眼,道:“柏弟顽劣。伯属并非断袖。”
可面对眼下手中的信笺,那时云药的仰天长叹——果然,男人心,海底针!此一时,彼一时啊!
当第一次知道欧阳朔取字木堇,云药当时有过片刻怀疑过他的身份,加之她第一次见欧阳朔时,他吹的长萧甚是好听——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欧阳朔,可能就是曲久掷日思夜想的木堇公子,只是她一直不愿细想,不愿承认而已。
如今亲眼见曲久掷邀了欧阳朔,她才不得不相信当日的猜想,但由此也生出了几分担忧。
欧阳朔此人,心思单纯,完全就不能理解一个男子对他的绵绵情谊是何等的感天动地——所以, 云药觉得,既然他如今已是自己人,那么自己便有义务保护好他——哪怕对方是亦师亦友的才子曲伯属!
“就是这样了。”云药长长叹息,很是为自己这一时酒后糊涂而白白浪费了一个大好才子而痛心。
欧阳朔了悟了一般点头:“喔,原来如此,那也罢,我就不与他太亲近了就好。不过……”
话锋一转,他邪邪一笑,忽然伸手揽过她的腰身拉入怀中,语调低沉:“原来九九的占有欲这么强,还真是很让为夫意外呢……”
云药屏息片刻,沉了几回气,方才开口道:“我如今只剩下你了,若不再好好抓紧,只怕别人会以为我好欺负,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以随便抢走——我累了,不想再装作淡泊名利了。其实我也是个小气的普通人,不喜欢别人抢走我的东西……所以,在我未曾嫁到你丞相府里之前,你要替我保护好你自己,不要让自己被人抢了去——知道了吗?”
说这话时,她的眼里总算少了昨日夜里的防御色,多了些正常人亮亮的光彩。
欧阳朔轻笑,可回答却是郑重的:“好,我会的。”
商量完毕,两人一同走过层层台阶,一前一后进了凉亭。
脚步声停,亭内琴架边的琴音也戛然而止。
亭外细雨初起,琴边的长衣男子收了放在古琴上的修长玉手,抓住衣袍站起。站定,手松,上好的衣料如同幕布般华丽落下。
他抬眼,睫毛细长,目光沉淀。
欧阳朔唇角噙着一抹笑,上前几步,抱手行礼道:“伯属,别来无恙。”
曲久掷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欧阳朔身边徐徐行礼的白衣少女,继而转眼看向欧阳朔,缓缓勾唇一笑,那笑容秀雅温和:
“木堇,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