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药急急垂眼,往欧阳朔身后躲了躲,生怕被小二探究好奇的目光看见了脸面,被认出来。
欧阳朔不着痕迹地轻轻护住:“是啊,正是拙荆。”
小二略略皱眉思索片刻后道:“木夫人生得真是绝色倾城……只不过,怎么看着会这般眼熟呢?”
“眼熟?”眼光微转,欧阳朔轻笑着看向抓住自己袖子,低着头的小丫头,道:“眼熟着像何人呢?”
小二道:“有些像往昔常来咱们烟波客的云熙公子。”
戏台上的花旦末角已然开唱,咿咿呀呀唱得缠绵悱恻,引得台下观众频频鼓掌喝彩。
两人在二楼雅间对坐着喝茶看戏。云药捏着一颗瓜子放在齿间磨蹭半晌着玩,不嗑开吃,反倒心不在焉地将眼光放在戏台上。
欧阳朔抬手执杯轻抿了一口凉泉水,垂眼轻笑:“曾经听伯属说过,他那处常有个云熙公子喜欢听他弹个曲儿调儿的,且最是欢喜看这缥色公子与而岸姑娘唱得戏——
“怎么如今看来,伯属是在同我开玩笑呢?”
云药动作一僵,回过神来,放下瓜子干笑道:“伯属所言其实不假,只是今日缥色与而岸唱得戏目我往日都已经听过,所以走了半刻神。”
欧阳朔点头,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向眸光跳跃、欲盖弥彰的小丫头,道:“其实我不关心缥色与而岸唱得戏目何如——我只是关心,伯属曾与我说过,云熙公子曾与他说过,倘若伯属是女子,云熙必将娶回家好好疼爱的这番让人想入非非的言辞……”
云药立马捂眼,可忽然发觉捂眼并无用处,又迅速转为捂耳。
听不见……听不见……我听不见……
伯属,表字伯属,原名曲久掷,是烟波客里的头牌琴师。因其擅于琴,故而从原本的一个杂使奴隶被一位有钱公子赎了奴籍,转行做了琴师。
而那位有钱公子,正是云药扮成的柏云熙,柏公子是也。
那曲久掷生得白净秀气,且乖巧听话,云药心里甚是喜欢这种乖孩子,加之他通得音律,云药更是喜欢得不行,所以常来烟波客砸银子听他弹琴——虽然自己并不大懂音律,不过看曲久掷弹得投入认真的模样,她忽然就觉得自己也是个懂音律的文雅人。一时心里头高兴,就忍不住贪杯多喝了几杯,最后方才同曲久掷说出了那般混账话,害得曲久掷以为她是个断袖,许久都不能好好再为她抚琴一曲了。
思此及,云药就想捶胸顿足:果然,酒果然是个要害死人的坏东西!
欧阳朔轻笑着看她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无奈道:“我怎么就不知道……我欧阳木堇娶的夫人,居然会是个断袖呢?”
“那我到底还是女子对吧?所以也算不得是断袖……”云药将耳朵边的手微微开了个缝,弱弱抗议一句。
欧阳朔懒懒抬眼:“嗯,那到也是——不过九九这么风流,莫不是日后要与我找些掐桃花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