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完毕,张文山和林云海两位师父领着陆一鸣向到场的来宾前辈们一一当面致谢,并再三拜托众人对其一定要多加照拂一二。
能来观礼,众人皆是亲近之人,不是同门亲朋,就是故交好友。日后当对
陆一鸣自要照拂几分,本是题中应有之义,原不须张、林二人再多言明。然而,
二人却又浑然不觉的二次托请,众人纳闷之余,皆暗自记在心间。
拜谢一圈,最后来到燕京中和堂韩家众人面前。不待张老神仙开口,中和堂现掌门韩远抢先上前一步,笑着向师伯张文山道喜,说道:“恭喜师伯再得佳徒,贺喜师伯衣钵得传”
林云海在一旁听了,故作不高兴,马上打断,然后一指陆一鸣,一本正经的说道:“今天是我先收的徒,这小子首先是我们林家门的徒弟,然后才是张家的。你们可不要把顺序搞乱了,小心中午没你们的酒喝。”
恰巧经过的崔海鹏也连忙笑着补充,说:“韩老弟,你还没喝酒呢,怎么到先是沉醉了。这先后有别,可不能把顺序搞混。今天是在林老头的地盘上,他是东道,要是一生气,咱们大家就都得喝西北风了。”
韩远和林云海也是相识多年,虽然关系不像和本门师伯张文山那样亲近,但也不是开不得玩笑的。今天不知是因何缘故,竟然因为一句话被挑起理儿来,这让韩远多少有些尴尬了。
气氛瞬间怪异起来,韩远转向看了一眼张文山,想让师伯来搭个话缓解一下。谁承想,师伯张文山就这样毫不关已的站在一旁自顾自的乐着,甚至,还有意无意的把头转向了别处,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不是张文山想看韩远的笑话,而是他确实不好出面,这可关系着自己的宝贝徒弟以后的终身幸福。至于得罪了老丈人,以后自有好女婿去赔罪,左右不关他老人家的事。
“林师伯,雪在这儿给您道喜了。恭喜师伯收得关门佳徒,六绝山庄再添麒麟。”看韩远一时僵在当场,原本论辈分还轮不到出面的韩江雪马上站出来说话,搂住林云海一只胳膊撒娇的说:“今天这大喜的日子,林师伯,您老是不是要好好的亮一亮箱底,让小雪也享享口福。我可快有一年没吃过您做的菜了,我都有点馋得要流口水。”
看到自己的未来徒弟媳妇出面了,林云海刚还冷着的脸立刻灿烂的犹如春天一般,说:“想吃师伯做的菜好说,只要多来看望师伯,师伯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那我可要自己点。”韩江雪继续撒着娇,说着报出了一大串的菜名:我要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
“不做。”林云海很干脆的回绝,说:“小丫头个不大,口条倒是挺好。你一口气儿点这么多,想累死我老人家啊。”
韩江雪装作很委曲的说:“我这不是瞧您收了好徒弟正高兴,当然要趁机会下狠手了。谁知道过了这个村,以后还有没有这个店。”
“想过村不过店啊。”林云海似是有些不怀好意的满脸堆笑,一把拉过站在一旁的陆一鸣,说:“以后想吃什么,就找这小子,让他给你做。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他保证是随传随到。”
二人对立,四目相视,想打招呼,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竟都愣在哪里。虽然前两天已经见过面,但一直忙着拜师准备,这还是陆一鸣第一次仔细打量韩江雪。韩江雪约有一米六五,比自己低了有近二十公分,齐肩的短发文静中不失青春,白净的脸上含羞的笑着,让人觉得是那么的舒服。
“小雪,快见过你陆师叔。”这次轮到韩远替女儿来化解缰局了。
“他们年岁相当,就不要总把师门辈分挂在嘴上了。”张文山不失时机的,一锤定音的说道:“以后只要不是祭拜祖师的正式场合,就都随意一些吧,不然,他们就不好亲近交流。”
“好,都听师伯的。”韩远嘴上答应着,但心里却是无比的不解,一向都很注重师门规矩的师伯今天为什么会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张文山突然又想起什么,对韩远说道:“小雪的推拿按摩有几成功力了,有空儿让她指点一下陆一鸣。”
韩江雪在众人之中辈分最低,一向只能伏首听命,现在得了老神仙的“圣旨”,很难得的充一回“师长”,不待韩父出言推却,便痛快的答应下来。
韩江雪应承,众人欣然微笑。
这回,韩远旁观,把张文山等人的细微表情看了个真切。结合先前众人奇怪的举动,他似乎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此时再看陆一鸣,目光中多了几分激愤,也多了几分欣赏,更多了几分期待。
陆一鸣可不知道未来老丈人的内心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他正向低了他半头的韩江雪表态以后一定会认真学习的。
说亲之事,不宜操之过急。今天能让两个年轻人接上头,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至于以后如何发展,全看他们自己。
第二天,大部分来宾都已经离开,毕竟每个人身上都还有一大摊的工作要去处理。留下来的人很少,却是最为德高望重的。之所以没走,是因为他们还要参加一年一度的泰斗俱乐部大聚会。
泰斗俱乐部是由张文山、林云海等人共同发起成立的沙龙圈子。最初是由几位前来求医的老朋友边疗养边品尝美食边闲聊天打发时间,后来因能相互碰撞,激发出无限的灵感,便把这种形式固定下来而慢慢形成现在的俱乐部。至于取名为泰斗,一者因侃大山,大山者当数泰山。二者参与之人多为所属行业之泰斗巨匠,如中医界张文山、厨师界林云海、书画界崔海鹏等。
参加泰斗俱乐部聚会的都是各行各业的巨匠大家,只有陆一鸣是个白丁新人。他是被张文山和林云海共同带进来的,美其名曰是来为各位先辈们端茶倒水的。
端茶倒水也是分场合的,如果是在酒店里,那就真是端茶倒水。而在这泰斗俱乐部,就是端茶倒水,那也是被万分提携的。这些大师们,偶尔指点你一句半句的,就能够让你受益无穷。因此,多少青年才俊们争着盼着能来这里端茶倒水,但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林云海一向学那程咬金,多作这插科打诨之事,众人刚刚坐定,他便急急的把陆一鸣推了出来。
有人和林云海相熟,故意递上话头,问道:“老林,今天把你徒弟推出来,我们大家肯定会多加照顾的。你打算怎么谢我们啊?是不是又想随便拿几坛酒打发我们。”
林云海冲那人感激的一抱拳,然后对着大家说道:“我林云海以前没求过大家,今天在这里向大家请求一件事——我这徒弟本事可大了,我和张文山老哥一个只会炒菜一个只会瞧病,只能教孩子这么点微末能耐。希望大家不吝门户,多多开导这小子,让他也多学几样吃饭的本事。”
“老林,你不怕我们大家把你的好徒弟给吃撑了?”刚才的好捧哏,继续和林云海打着配合。
那人一担这茬儿,林云海马上就乐了。然后认真的介绍起陆一鸣以往的“丰功伟绩”,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这新收的徒弟,好让大家放心的拿出压在箱底的老古董,也省得日子久了发霉。”
“老林,那你就好好的给我们大家说道说道。”捧哏的表现的很是给力。
林云海不光菜炒得好,嘴皮子动起来那也是一流的利索,一番话就把陆一鸣的过往说了个分明。最后,他还不忘放出诱饵,说:“谁要是教的好,我林云海亲自带着徒弟上门给你们磕头。”
“我排第一个。”捧哏的又第一个接话。这回他可不是当托,是切切实实的动了收徒的心思。好徒弟可遇不可求,遇到了岂能放过。何况,今天是真正的狼多肉少,得抢先下手才行。
就这样,陆一鸣又多了很多位没有名分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