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忆,字忘尘,乃是大熙皇室三皇子。
为体现长幼有序,在大熙皇族,无论皇子、公主,都要按着年纪顺序排起来,不许带重的。这就是为何姜云忆作为第二位皇子,却被称为三皇子——上头除了二皇子外,还有个长公主。
父亲是垂拱而治、福泽万疆的皇帝姜道贤,母亲是母仪天下、贵不可言的皇后陶紫辰,姐姐是驰骋沙场、金戈铁马的潼阳长公主姜云愫。十六封淮王,二十立王府,随坊间知之者不多,但皆为嘉言颂词:威风八面、仪表堂堂、文韬武略、器宇轩昂……
“王妃!”
扶晓一下马车,之间一黄毛小子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直冲着她扑过去。而扶晓也不躲闪,右手兰花指捻起,猛地冲着那人额头攻去。
只听闻一记脆响和一声怪叫,那黄毛小子就倒在地上,摔了个仰八叉。
章雪成和鱼儿这下才下了车,见到此情此景,都甚是错愕,一时结舌。
“是忘尘啊。好久不见。”扶晓只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云淡风轻地说着,“方才叫我什么来着?”
“对不起……凌夕,这么多年没见我只是太激动了嘛!”黄毛小子挣扎地爬起身来,说着,“以后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弹我脑瓜崩?好歹我也是淮王诶!”
待到这黄毛小子站起身来,才能好好端详一番:一头柔顺的棕发束成整齐的发髻,以精致的金簪金冠固定,以示其身份。看来这位就是所谓淮王姜云忆。
剑眉星目,瞳仁灵动,流露少年的青涩。不乏青年的倔强,更有贵气暗含。额头上栗暴的痕迹还发着红。虽然看起来完全没有成熟的样子,但不知怎的,这青春之气与扶晓的冷若冰霜看着甚是般配。
一身剪裁精致的玄色金纹袍,尊贵之气不言而喻,但偏偏就在这姜云忆身上颇有那些翩翩公子的风流倜傥。
这身姿上倒是没有想象中一样高大威武。也许是深色衣裳显瘦的原因,身材看着并不壮硕。身高而言也不比扶晓高出多少,但扶晓本身也将近七尺,不然也穿不下男子衣装,更何况看起来这位应该还在长个子……
“那你倒是拿出点王爷该有的样子来。”扶晓无奈地说道,“明明都二十一岁了,怎么还是一幅……”
“明明是二十二岁。”
章雪成见这两位“寒暄”完了,才对着淮王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鱼儿是愣了一会儿,才跟着行礼,看来是光顾着看戏了。
这位淮王也人如其表,没有一点王爷的架子,还没让人免礼就直接把人往府里引了。
“凌夕,你这次来是不是想通了?”扶晓还没开口,姜云忆就接着讲到,“那好极了,我们这就定个日子大婚!聘礼我早就备好了,你的嫁妆不如就找我母后——”
又是一记清脆的脑瓜崩,险些没让章雪成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真是不正经。”扶晓收手,整理了一下衣袖,接着说道,“正事要紧。”
“好好好,你说啥就是啥。”
看着二人如此交流,章雪成实在觉得怪异:这真的是那个威风堂堂的淮王姜云忆,怎么一副小郎君的青涩模样?但章雪成想到师傅入府前半叮嘱半警告的“三不许”,就老老实实地装没看见。
但反观一边的鱼儿,平日见那东隅书院里的少年少女打情骂俏都会两眼放光不亦乐乎,今日自进了府倒是正常了许多,只是默默地抚摸着团子。不过章雪成看着,总觉得她是心里有事。
“红葵,把礼物拿来。”
淮王一声令下,过来个一袭红衣,头戴红花的侍女,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盛着大小两个酒坛,看着不轻。但这侍女却自然得像是一对酒杯,看来也不是一般人。
“这是龙涎酿,皇室特供的,我也不怎么喝,就送给你吧。”
“鱼儿。”扶晓吩咐着,见陈鱼儿捧着团子没有反应,便转头再次重复道,“鱼儿。”
“啊!对不起,小姐我走神了。”鱼儿说着将团子转到章雪成手中走上前来。
扶晓本打算询问她为何心不在焉,但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便又把话含了回去,转口说道:“带回去,大的等个好时候喝,小的留给琳琅。”
“好。”鱼儿端起酒坛,一步一顿地回到了位置上。看来她近日的确心里头揣着事儿。
“这是回礼。”扶晓说着,自袖中取出一个密封的玉瓶,“姚江蜂蜜,宁溪山的土特产。”
“哇,凌夕你可真体贴!”姜云忆一把取过,揣在手中说道,“知道我爱吃甜的,特地从老家给我带蜂蜜来。我这还没吃,心就已经甜了!”
“油嘴滑舌的——你也不必太在意,原本这个打算送东隅先生的,只不过他老人家吃不惯甜腻。”
“就是那个开书院的老头啊……那你原本准备了什么礼物给我呀?”
“金霖笔,和我的紫泉笔正好配一对。只不过路上送给阿雪了。这样也好,反正你也用不惯灵笔,就当物尽其用了。”扶晓指了下章雪成,还是云淡风轻地说着。
姜云忆可就不淡定了,听见自己未婚妻把自己的礼物给了别的男子,还带着他来见自己,想来就是非奸即盗,于是转过头来就直瞪着章雪成看。扑面而来的酸味让章雪成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但还是照着师傅的吩咐,当什么都没看见。
“这位阿雪公子,不妨自我介绍一下?”之间一转眼,姜云忆就来到章雪成面前,笑里藏刀地对着这位客人招呼道。
章雪成素来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哪里见过这种情况,这有吞吞吐吐道:“淮……淮王殿下,我……”
“殿下,这位就是小靖安侯,章雪成,字墨昭。”一旁那个叫红葵的侍女解围道。
“嗯,某种程度上讲,你们也是师兄弟呢。”扶晓说道,又开始整理起衣衫来。
“师兄弟?!”章雪成和姜云忆二人异口同声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