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川郡主到!”
听着紫微殿外单公公的传讯声,章雪成屁股还未坐热,就将目光投向殿门前。只见一道清幽的身影自屏风上浮现,长发及腰,衣襟飘飘,背对着殿外的日光,显得神圣而庄严,更给章雪成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尤其是那影子上倒映出的头饰的形状更为明显,莫非……
缓缓走出屏风的女子正是扶晓,怀中还抱着团子——话说最近都不见这小家伙,据说是在冬眠,每天睡得久,扶晓怕吵醒就不常把它带在身边——不对。重点应该是:说是姚川郡主,来的人却是扶晓!
只见扶晓迎上前来,对着皇上和陶皇后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扶晓凌夕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话音未落,陈鱼儿便半路小跑跟着进来,赶忙接上说道:“陈鱼儿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好,好,两个丫头几年不见长得越来越标志了!快坐吧。”皇上热情说道,“鱼儿也别干站着,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
皇上这一番举动,遭了陶皇后狠狠地一个白眼。闹得皇上脊背发凉,改口说道;“额,鱼儿,皇伯伯有点渴了,这茶也有些凉了,去帮我再沏壶热茶……可好?”
“哦,好……我这就去。”鱼儿虽然平时半吊子,但这种时候还算有眼力见儿,又是半路小跑逃出去了。
随即扶晓便不动声色地和徒弟并排坐了。而章雪成却仍然愣在座位上。
虽说是师徒,但严格说起来二人都是三品,在皇上面前理应同位,但章雪成此时脑子里完全没有余地想这种事情。先前皇上一口一个儿媳妇,又称是什么姚川郡主,结果居然就是师傅?师傅已经是有夫之妇了?皇上的儿媳妇,那不就是……王妃?
“王妃……不是,师傅,皇上先前说的儿媳妇,是说……”章雪成试探地问道。
“目前只是有婚约而已。”扶晓平静地说着,拂着团子雪白的毛——这小家伙果然还没醒。
“这么说,可就见外了。”皇上听了后说道,“我家那小子,可是每天一口一个‘王妃’叫得好是亲切!”
扶晓听着,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情,像是羞怯,又像是抵触。
“唉,凌夕,你别生气。”陶皇后拿着胳膊肘杵了下皇上,接着说道,“这个小崽子,就是被他父皇宠坏了。我早就说过,人家女孩子还没有过门就如此闹腾,还让不让人家好好一个姑娘见人了。”
皇后说得温婉,却带着一次厉色。皇上这下是再也不敢乱说什么了。看来,这位皇后非但不是祸国殃民,更多时候还是相夫教子呢!
看了如此一出,章雪成仍是一头雾水。而这也被陶紫辰看在眼里:“嗯,小侯爷见笑了。其实,你师傅与我皇室早有婚约,只不过因为你师傅诸事缠身,不常在京,所以婚事就一直搁置着。”
“原来如此。”章雪成转而一说,“那难不成,师傅此次回京就是要来——”
“不是。”扶晓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同时也以眼神胁迫章雪成停止进一步地探听。
“好,这种事你们年轻人自己说了算。”皇上说道,“不过,虽说不怕生疏了,但你好不容易来一次,至少,去见见吧。”
“不知,是哪一位皇子?”章雪成耐不住好奇冒险问道。
不计那早夭的一位公主和一位皇子,如今这大熙皇室子辈一共六位,其中有四位皇子,再除去尚未成年的七皇子,就剩三位与扶晓看起来年龄比较合适的。当然扶晓的年龄可能本身就是个解不开的谜。
“与凌夕订有婚约的,真是我们三皇子,淮王姜云忆。”
“哦,是三皇子……”章雪成说着,开始考量起这三皇子与那另外两个。首先是二皇子,湘王姜云志,不仅在京城之中是赫赫有名的才子,更在政务上有超凡的禀赋。再者是五皇子,洛王姜云旌,虽然在政务上不如二皇子,但在朝中也笼络了不少势力,更是京城之中人尽皆知的小霸王,走路都是横着走的,风光不已。
至于这三皇子姜云忆,乃是皇后诞下的嫡子,一出生就由那典经门灵均先生赐字“忘尘”,四年前年仅十六岁就封了王,但除此之外并为听闻太多他的名号。章雪成也是从父亲那里听说过一次,印象之中应当也是一个威风八面的王爷才对。嗯,虽然年龄上比师傅小了至少八岁,但师傅嫁了他,怎么说也不吃亏。
转眼一看扶晓,似乎早就料到了会牵扯到自己和淮王的婚事,面对皇上和皇后的请求,也只好从命:“凌夕会去看一看忘尘的,毕竟也是希望他早日进阶元婴。”而扶晓也心知肚明,这种事就算再怎么推脱,总有一天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而扶晓拿修炼之事为借口,皇上、皇后也都心领神会,没再追问下去。
果然,出了宫门,皇上特派的马车就直朝着淮王府的方向去了。
而马车上,三人各有各的神情。扶晓神色凝重,似乎有一些忐忑,这可是稀罕事。章雪成倒是心中有些暗自期待见到这种大人物。至于鱼儿,自然还是一副村姑进城的样子,张望着沿途的街景。
“喂喂喂,你们看,这四处张灯结彩的,是干什么?”鱼儿指着外头兴奋地叫嚷道,“过年还早吧!”
“师姐,这是梅祭。”章雪成作为京城人士,自然是知道,便介绍道,“京城特产早梅,名曰‘雪媚娘’,每年冬至前后开放,比寻常梅花早得多。人们便在这时举办庆典了。”
“这种事情,过两天再说。”扶晓打断章雪成的话,说道,“阿雪,一会儿见到淮王,你得答应我几件事情。”
“师傅请将,徒儿肯定照办。”
“一,不许起哄。二,不许过问。三,不许置评。”扶晓格外严肃地说道。
章雪成心想着这不就是装哑巴吗?但面对着扶晓犀利的眼神,还是应了下来。
“呀,好像快到了呢。”鱼儿抱起了一旁的团子,头伸出窗外招呼着,“淮王府,我们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