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正月,在圆明园做过保洁的碧玉跟着邻居梅花来到了北京,想再次在圆明园找份管吃管住的活。关于这事,年前梅花已经跟朵朵提起过。大意是:如果她的老乡碧玉来北京打工的话需要和朵朵挤几天。朵朵很爽快地答应了。碧玉为了不给梅花和朵朵带来麻烦,很想马上找到工作。尽管她星期五晚上来到北京已经比较晚了,她第二天(周六)早早起床去圆明园找熟人打听并遇见了熟人盖主管。盖主管说他负责的区域已经满员了,就把她推荐给了负责正觉寺保洁的阎主管,并给碧玉拍了张照发给阎主管。虽说碧玉孙子都十多岁了,但皮肤杠杠的有点婴儿肥,陌生人还以为她只有二十岁呢?所以保洁行业最在乎的年龄在碧玉那不成问题。阎主管收到碧玉的美照(其实阎主管也是美女啦!)后询问了碧玉的电话号码,然后要盖主管转告碧玉周日等面试。保洁工北京一直都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只要不是晚上很晚才电话联系后,没有第二天面试的,通常都是电话联系后立马安排面试,达成口头协议后即刻上岗。基于这些认识,碧玉周日(也就是第二天)凌晨五点钟就起床去圆明园等阎主管通知她面试。但等到13点多,碧玉还没接到阎主管的电话,这确实不合常理,想留人的话没有这样干的。她以为阎主管那不缺人,以为活难找,也以为盖主管不帮她。于是她很生气,决定离开北京回老家。碧玉结婚早,尽管她五十刚出头,但她已经是有了两个十多岁的孙子和两个十多岁的外绳,家里人对她都很依恋,不愿她出来打工。特别是她的儿子小华,更是舍不得她出来,通常是碧玉外出打工一旦有了三个月,思念母亲的小华就会开车去公司把她接回来。碧玉想到家人对自己的依恋和阎主管的漫不经心,便赶紧打电话给她老公,说她后悔没听他的话好好待在家里,盼望他赶紧买票来北京接她,碧玉一个人不敢出远门,因为她晕车。她老公巴不得她早点回去,说现在来北京的火车票不好买,如果买不到就要儿子开车来接(他老公不会开车)。碧玉已经准备打道回府,就回到了朵朵的住处。朵朵听完碧玉的陈述后后悔不迭,要是自己陪碧玉去找工作了(因为梅花上班去了,朵朵在家休息),碧玉就会安心在北京打工了,毕竟大过年的出来一趟又回去不妥当。在朵朵眼里,到北京找保洁工作是很好找的,何况碧玉一看就是那种干活挺利索的人。这时,阎主管终于打电话过来了,朵朵听碧玉说是阎主管的电话,赶快抢过来接(因为她实在怕碧玉说“不想干了”)“喂,阎主管,我们马上过来找您。”然后朵朵开始列举碧玉性子太急的表现,说阎主管中午给她打电话也不算失礼,也许她想趁星期天睡个懒觉,兴许刚起床呢。接着,朵朵又劝碧玉赶快给老公打电话,告诉他已经找着了工作,暂时不用来接了,打两三个月工再说。尽管朵朵手里还有很多事要忙,还是决定下午陪碧玉去接受阎主管的面试,于是她们来到正觉寺等候。好在碧玉对正觉寺很熟悉,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等人的好出处,那就是正觉寺里的放映室,靠在放映室的右门框上开始边看视频边等阎主管。视频看了很多遍,好在这种短片图文并茂,很是耐看。等到下午三点多钟,阎主管还没有打电话过来,朵朵已经很冷了,便和碧玉来到屋外晒太阳,同时催碧玉给阎主管打电话问情况。阎主管说她还在家里没出发,要她再等会,到了给她打电话。看得出,碧玉很不想等了,朵朵为了劝说碧玉留下来,就一个劲地为阎主管开脱,说人家主管事情多,只有这个点有时间来找她。劝说碧玉耐心等候,考虑到两人都已经很冷,朵朵就开始领着碧玉做倒着走的游戏。下午五点,碧玉终于等到了阎主管的电话。阎主管要碧玉跟着正觉寺的两位保洁大姐去挂甲屯的员工宿舍等她。
本来那天晚上正觉寺和大舞台都有活动,朵朵很想留在正觉寺不走,这样看一会儿正觉寺的古筝表演就可以一路从南看花灯看到福缘门,这天正好是元宵灯会的第一天。但朵朵还是决定陪碧玉去挂甲屯面试。
面试很快就结束了。回来的路上,碧玉不无感慨地说:“老板就是老板,这么一件在电话里两句话就能说清的事硬要她等上一天。”梅花虽也同样看不惯阎主管的老板样,但为了把碧玉留下来打工,一个劲地为阎主管辩护。
朵朵惦记着晚上的灯会,本想沿挂甲屯、一零一中学、圆明园地铁站去正觉寺看古筝表演,然后看大舞台的京剧表演等。但碧玉需要走圆明园的西墙回福缘门,因为她要复印身份证。朵朵觉得碧玉言之有理,只好陪碧玉经由小胡同回福缘门,很遗憾,胡同里的复印店没正常营业,上面贴着“有事请拨打电话×××”。朵朵问碧玉,打电话吗?碧玉说,不知带的相片够不够三张,不够的话还得来照相。也确是这个理。回到福缘门Z排Z号的住处,朵朵催碧玉快看照片够不够数,晚上吃啥。碧玉说不想吃饭喝点水吃个饼就行了。朵朵说你是真不吃还是怎么回事?你要真不吃的话我就看灯会去了。碧玉拿着水杯往外走说要占座看灯会去了。朵朵看碧玉出去了觉得做了饭不好处理,也跟着去了福缘门广场,她最关心的是今晚能不能使年票,她本想留在正觉寺不出来,那就能看上正觉寺的表演了。
碧玉已经回家三天了。朵朵遗憾阎主管失去了一个利索的员工。有碧玉管着正觉寺的卫生,正觉寺的灰尘就不会再有了。碧玉干活利索又是个闲不住的人,比现在的两个保洁大姐更称职。朵朵知道,阎主管周六之所以不见碧玉的面,就是为了节约一天的开支,即她不想让碧玉周日就开始干活,她要省下这天的工钱。周日管理处不检查卫生,再说全园都在为元宵灯会忙碌,这几天管理处关注的重点是圆明园的安全工作,无暇顾及正觉寺墙壁上的灰尘,所以周日阎主管可以不给正觉寺增加保洁员。到周一得加人,因为周一管理处例行检查卫生,周一晚上正觉寺有表演,晚上得安排保洁人员加班。周二是元宵节,所以周一招人刻不容缓。但周日是可以不加人的。这就是阎主管周日到五点钟才面试碧玉的原因。换句话说,为了既能留住人又能省一天的工钱,阎主管有意让碧玉从早等到晚。一心想快点找到工作的碧玉哪里知道阎主管的弯弯肠子,以为她那里并不需要人,以为活难找,于是很后悔没听老公的劝,让他快点来接她,她儿子本来就不想她出来打工,听说她想回家当即就开车前往北京接她,怕去迟了碧玉又改变主意。
灯会结束后,梅花兴高采烈地告诉碧玉:“明天早晨我送你去上班。我去上班顺路。明天我早点去就成。”碧玉说:“不用了,我儿子明天来接我了。”梅花惊讶地问:“怎么会这样呢?你快点给小华打电话,要他别来了。正觉寺的活很好干,就时间长点而已。你不是答应阎主管明天去正觉寺干活的吗?你给阎主管说了没?”碧玉回答:“没说。”那快点叫小华别来了。”“要是他已经在路上了怎么办呢?安子(碧玉的女儿)说我出来后小华睡不着,他不好意思跟我说,要安子跟我说。”
碧玉把找到工作的状况跟她老公说了,也跟小华说了。然后准备睡觉。梅花说:“碧玉,明天还是按时去上班,要你儿子来了,你就要他在北京待几天,看完灯再走。很多人还特意到北京来看灯呢。”
她们说了很多话。多半是跟家人在一起容易生气的事,在这一点上,她俩是容易产生共鸣的。朵朵有点困了,就对梅花和碧玉说:“早点睡吧。要不明早起不来。”
凌晨4点的闹钟把朵朵闹醒,朵朵说:“姐,我起床上完厕所就做早餐。你再睡会。”从公共厕所回来,朵朵着手洗手做羹汤。在朵朵看来,她做了一顿美味:莲子、红枣、荪菜叶、肉、米等一起熬汤。熬好后,朵朵先给碧玉盛了菜叶、莲子、红枣,因为勺子是直的,盛米饭可以,盛这种类似粥的东西不好盛,于是端给碧玉,说:“姐,先吃吧,等下再给你盛汤,现在不好盛。”碧玉:“不用了,我喝开水。”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碗里倒了很多开水。朵朵很疼心,美味被她糟蹋了,煲了这么久的粥被开水一冲就白费电了。凭直觉,朵朵就知道这粥一定美味,特别是趁热喝。于是自己弄了一点吃起来,果不其然,这汤很美味。看到碧玉快喝完了,梅花放下碗,把锅拿过来想往她碗里再倒点汤,因为朵朵知道碧玉其实还不知道这粥的美味。碧玉一躲闪,就把朵朵搁在桌上的碗打翻了。朵朵仍心平气和地说:“姐,把碗搁在桌上我再给你倒点汤,很烫的。否则,锅会倒掉,太热了。”碧玉执意不吃放下碗准备上班去了。朵朵无法,只得由她去,蹲下来收拾撒在地面的食物。考虑到碧玉可能没带碗筷又给她找了个饭盒和调羹送去正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