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叫朱天赐的将官,服色和刚才的呼天成一模一样,只是手持的兵刃,变成了狼牙棒。
瑞宁盯着朱天赐看了看,有些愁眉苦脸地说:“他的职位看上去和刚才那个呼天成一模一样,两人都是校尉,看来武功也差不多。唉,他想必也不是这个周铁豹的对手。如果周铁豹一直把守在这里,我们看来就过不去了。”
我轻声对瑞宁说:“他最多三招,一定能杀了这个周铁豹。”
瑞宁摇摇头,说:“我觉得他实在不像有这么大的本事。”
她话音未落,朱天赐已经右手握紧狼牙棒,左手一勒缰绳,战马朝周铁豹冲去。
周铁豹一看他来势猛恶,不敢怠慢,用手中方天画戟护住前胸。
朱天赐此时已经冲将过来,他高举狼牙棒,呼的一声,朝周铁豹砸了过去。
周铁豹不敢用戟尖去拨开棒头,只有举起方天画戟,咬牙用力抵挡。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方天画戟被震得险些脱手。
周铁豹只觉得两只胳膊都要被震断了,他见朱天赐又要挥棒砸来,不敢再挡,赶紧催马前冲,一人一马从朱天赐身旁闪过。
他一直冲出二十余丈,才勒住缰绳。他一看掌心,两手虎口都已经震裂,手中已经鲜血横流。
他心中暗想:“这姓朱的,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我怎么不知道并州城里,竟然有这么一员虎将!”
这时,并州城的军民已经齐声喝彩,大赞朱天赐武功了得,只用一招就为呼天成报了仇。
周铁豹心想:“曹尔烈指挥使命我无论如何,也要挡住并州送佛骨的队伍,万万不可让他们到达云塘州。如果违了军令,我必死无疑。这朱天赐看起来力气甚大,或许他是仗着坐骑快,连上战马冲跃之势,刚才那一棒才那么厉害,这未必是他的真实本领。”
想到这里,周铁豹心里的惊慌稍稍平定了一些,他长吸了一口气,更自己壮了壮胆,然后打起精神,挺起方天画戟,大喊一声,朝着朱天赐冲去。
朱天赐刚才在阵中,见到周铁豹和呼天成交手,就知道他的本事,万万不是自己的对手。
此时,他见周铁豹又朝自己冲来,微微一笑,只一瞥,就看到了周铁豹的破绽所在。
他轻轻扬起狼牙棒,只等周铁豹自己撞过来。
周铁豹原想借着自己的方天画戟比狼牙棒长得多,再加上自己战马的冲跃之势,定能一戟刺中朱天赐。
他眼见自己离着对手越来越近,朱天赐还是毫无抵挡之意,心中暗喜。到了两人相距不过两丈,他咬着牙,用力把方天画戟朝着朱天赐面门狠狠刺去。
他心想,就算朱天赐能躲过这一刺,他也万万没有还手之力,自己纵马从他身旁冲过,在旁人看来,自己也算是赢了半招,刚才自己虎口被震裂的亏,就算是补过来了。
周铁豹已然杀到,朱天赐仍然稳如泰山,眼看戟尖离着自己面前不过三尺,他猛地一侧身,躲过了这一刺之力。此时,他右臂竟然暴涨了数尺,手中的狼牙棒,如电闪雷鸣般捅向周铁豹肋下。
周铁豹万万想不到他的狼牙棒明明比自己的长戟短了数尺,却能突然一棒攻向自己要害。他已经万万来不及抵挡,心中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周铁豹肋下铁甲被狼牙棒刺穿,接着棒上几十根两寸多长的尖刺,尽数扎进周铁豹体内。
周铁豹惨叫一声,跌落马下,就此毙命。
瑞宁低呼一声,对我说:“你怎么知道他这么厉害?”
我说:“他能用一枚铜钱打落呼天成的腰刀,这需要有极深的内力才能办到。他肯定不是寻常的武将,他绝对算得上江湖一流高手了。他以江湖一流武功,对付那些上阵杀敌的将官,那是太轻而易举了。”
这时,得了胜的朱天赐猛然一提缰绳,战马高高抬起前蹄,又重重踏落在周铁豹的尸身上。
他横过狼牙棒,虎视眈眈地瞪着对面骠骑军的士卒,大吼道:“谁还敢挡路,他就是你们的榜样!还不赶紧让开!”
那些士卒见到自己的上司只两招就惨死于此人马前,心里也是震惶不已。可他们竟然无人退回,沉默了片刻后,其中数人喊道:“我等奉了曹尔烈将军的将令,在此镇守,岂敢退后!”
朱天赐一声冷笑,道:“那就看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我的狼牙棒硬?”
说着,他缓缓催动战马,朝对方人群中走去。
那几个兵士毫不退缩,硬着脖颈冷冷地瞪着他。
朱天赐见对方并不畏惧,颇为出乎意料,心想自己看来真的要杀人立威了。
他右臂扬起狼牙棒,就要朝这几个兵士横扫过去!
“朱将军,且慢!”
这时,他身后有人喊道。他回头一看,正是自己的上司,并州兵马都督秦烈。
我这也是第一次见到秦烈。他大概四十多岁年纪,面目斯文,身形清瘦,如果他不是一身铠甲,再加上身后那一面正迎风招展,上书一个大大的“秦”字的猩红色大旗,我真想不到一位名震天下的武将,竟然看起来像是私塾先生一般儒雅。
秦烈朗声说道:“诸位兄弟,我等是要送佛骨到云塘州去,这也是我和玄州的靖波王爷,云塘州的管仲兴都督都早就商议好的,几位能否行个方便?日后各位如果要银子使用,尽管到并州我的府里去取,我秦烈也愿意和各位交个朋友,各位意下如何?”
这几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远处一阵马蹄声急响,数十匹马正疾驰而来。最前面的将军,约莫四十岁左右年纪,神色剽悍,面容阴冷,却也是一副颇为憔悴的神色。
他纵马来到阵前,一眼就看到周铁豹的尸身。他脸上怒气一掠而过,朝秦烈拱拱手,说:“秦将军,在下曹尔烈,多年不见,将军一向可好?”
论起官职,身为一州兵马都督的秦烈乃是正三品,官衔远在只有从四品的玄州骠骑军指挥使曹尔烈之上。见到秦烈,曹尔烈本应下马跪拜。只是如今曹尔烈已经不属于玄州节度使属下,也就不再行跪拜之礼了。
秦烈回礼道:“我和云塘州管都督早有约定,今日送佛骨到云塘州,曹将军能否行个方便?”
曹尔烈哼了一声,说:“周铁豹是我营中的校尉,奉了我的将令在此镇守官道,秦将军要过去,好好说也就罢了,为何定要取他性命?”
还没等秦烈回答,旁边的朱天赐喊道:“堂堂的官道,他凭什么霸占?我们本来也是好言相劝,他死活不听,还伤了我方校尉呼天成,我这才诛杀此贼!”
曹尔烈大怒,吼道:“我们五万人马没吃没喝,缺衣少穿,向过往客商讨要些草料钱,有何不可?”
朱天赐哼了一声,说:“你们不是归顺了云塘州管都督吗?难道管都督对你们置之不理?”
这曹尔烈脾气火爆,为人极为直率,他大声道:“管仲兴定要我们杀回玄州,把靖波王绑了,和玄州城一起献给他,他才真正接纳我们。我们临阵降敌,已经万分对不住靖波王了,怎能再去夺他的城池?我们宁可饿死,也绝不干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听到这里,我朝瑞宁看了一眼,她脸上顿时泛起一阵红晕。我们终于明白为何曹尔烈明明已经率领五万骠骑军投降了管仲兴,却仍旧没吃没喝,在城外餐风露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