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转向我说:“霍公子,你再帮我一次忙,让我在你身上演示此招如何?你虽然不免丧命于我的掌下,但总比你受这位凤二姑娘的百般折磨好一些。”
我隐隐猜到针儿的用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凤二对她说道:“哼,那也好,你要真能使出这招长风破浪,我就一掌震碎你的心肺,让你死得舒服些。”
针儿叹口气,对我说:“霍公子,我这就发掌了,我送你好好上路!”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窗户那边朝我使了个眼色。
说完,她摆出右掌前伸,抓住我的衣领,左掌拍在我的后腰。
我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袭来,整个人如同腾云驾雾一样飞了起来。
扑通一声,我撞破了窗户,朝着窗外飞去。
在飞出窗子前,我用力扭头朝后看去,只见针儿正挥动双掌向凤二攻去。
针儿朝着我飞出的方向喊道:“霍公子,你快跑,她的时间不多了,只要你跑得远了,她来不及去追你!”
凤二大喊一声:“你竟敢骗我!”,左掌抵住针儿的攻势,同时高举右掌,朝针儿前胸要害拍击过去!
原来,针儿是在拼死把我送出这个房间!刚才她装作教凤二那招“长风破浪”,实际上她是为了拖延时间。
凤二必须按时回到总坛复命,所以,只要我逃得足够快,足够远,凤二根本不敢来追杀我。
我在半空中心如刀绞,只听哗哗哗的一阵乱响,我落在熙华楼旁边一处民房的屋顶,四周的瓦片都已被我压碎了一大片。
我挣扎着要站起身来,生怕听到我刚刚飞出的那个房间里传出惨叫。
可我好不容易站直,正要朝那扇窗子跑过去,忽然看到,月光把我投在地面的影子后面,竟然还有一道人影!
我猛地转身朝身后看去,只见我身后空空如也,只是一片空无一人的屋顶。
我以为自己刚才是看花了眼,就再朝地面再看,结果我又看到,有一个人影,正紧紧贴在我身后!
我只好更快地转身,却看到身后还是空空荡荡。我不想继续在这里纠缠,赶紧沿着民房的屋脊,跑向我刚刚飞出的窗户。
针儿还在里面,我不想让她拼命救了我之后,自己又遭到凤二的毒手!
我踉踉跄跄地跑着,跑到熙华楼那个房间的窗户之下。我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也猜不出这会儿里面悄无声息,是不是因为凤二已经杀了针儿和凤七。
那个窗户距离我大概两米多高,我踮着脚,拼命去够窗台,可还是差着两三厘米,无法碰到那扇窗台。
我心里来回翻腾着的,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绝不能让针儿为我而死!
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我使劲全身力气,想攀爬上那个窗台,可无论如何,我的指尖都够不到!
我正心急如焚,忽然似乎听到身后有一声轻笑,接着,我只觉得后腰一股大得不可思议的力量袭到,我整个人骤然飞身而起。
这股力量,可比刚才针儿把我推出窗户的力量大得多了!
而且,这个力量竟然能够空中转弯,我先是直直飞起,飞到和窗户平齐的高度后,这力量又变成了横向,我的身体又沿着刚才在窗户上撞出的洞,平着飞进了房间!
这时,这力量终于消失了,我身体一沉,整个人扑通一下,摔在地上。
“霍公子,得罪了。唉,看来我的功力还没到至高境界,本来我是想让你原地站稳的,结果力道使得稍有差池,未能让你稳稳站定,望霍公子见谅。”
我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听到身旁有人说着。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先站起身来。
此时,距离我从这个房间里飞出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可房里的一切,已经和我离开前,截然不同!
现在,房中竟然是一片漆黑,刚才燃烧着的几根牛油巨烛,已经熄灭。就连刚才房间里的三个人,耀武扬威的凤二,即将丧生于凤二掌下的针儿,还有晕倒在墙角的凤七,此时竟然都已经无影无踪!
“针儿,针儿,你在哪里,你还在房里吗?”
我大声喊着,房间里却无人回答。
我转过身,朝刚才我飞进来的方向拱了拱手,说:“请问是哪位大侠助我一臂之力?霍风羽在这里谢过了。”
说着,我朝空中深深作揖。
仍然是无人应答,看来,帮我回到这里的那人,也已经离开了。
幸好我还记得火石火绳的位置,我把这些找了出来,点起了蜡烛。
烛光亮起,我看清这个房间里不但已经空无一人,而且已经丝毫看不出刚刚这里发生过性命相搏的大战。
我慢慢坐下,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外面的天色,虽然还是一片漆黑,但天边已经隐隐露出了一丝曙光。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按照我和针儿的计划,我们是要混进并州恭送佛骨的队伍,再混进云塘州。如果一切顺利,今天中午我就能回到云塘州,甚至进入管仲兴的都督府。
如今针儿不知所踪,我只能凭自己的力量,想方设法完成这项计划了。
我还记得,潘巧珍来通知过我,并州这边,将在卯时正式出城,将佛骨送往云塘州。我已经一夜没睡,接下来的这一天,是我能否顺利抵达云塘州,找到管瑛的关键。
我出了房门,来到一楼大堂,询问正在值夜的伙计,让他寅时叫醒我,我要观看恭送佛骨的仪式。
那伙计笑着说:“客官,咱们这家熙华楼,就在本城最繁华热闹的大街上,待会儿等天亮了,大半个并州城的老百姓都会来这儿,路边定然挤满了恭送佛骨的善男信女。到了那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恐怕不用我叫您,您自己也就起身了。”
我点点头,说:“那就好。对了,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有谁从这里出去?”
那伙计摇摇头,说:“客官,一整夜小的都守在这里,一个进出的人影都没有。”
如果针儿她们从我那个房间离开,这里是唯一的通道。既然这个伙计根本没看到她们,她们是如何离开的,又会去了哪里?
我慢慢回到房间,回想着昨晚惊心动魄的场景,再看看眼前冷清空寂的房间,觉得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怪异的梦。
我实在太疲倦了,坐在椅子上,很快就真的睡着了。
果然就像那个伙计所说,我睡了也就个把时辰,朦朦胧胧之间,只听外面传来一阵阵喧闹声。
我揉揉眼站起来,到了窗前往外看去。只见街道上早就挤满了人,人们都踮着脚,远远地朝净慧寺方向张望着。
看来那伙计说得好不夸张,简直全城百姓都云集于此了。
这时,我看到从远处正有一队高头大马,排得整整齐齐地朝这边赶来。马队的后面,则是一座高大的佛龛,正被十六名轿夫抬着,从净慧寺那边热热闹闹地赶来。
佛龛后面,则是一顶八抬大轿,轿子前后都有衙役高高举着“回避”“肃静”的牙牌,看来,这顶轿子里的,就是并州城刺史苏恩隆了。
轿子再往后,则是一队衣甲鲜明的骑兵。他们个个身背弓箭,神情彪悍,一看就是本城最精锐的兵马。他们中间围拢着一名将军,这人金盔金甲,满身的甲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更显得尊贵异常。
他身旁有两名骑兵,扛着一把足足两米的长矛,矛头上寒光闪动,显然是一件杀人无数的利器。
此人自然就是并州兵马都督秦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