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走在下山路上的古冬生,脚下的速度比上山时慢了许多,他的每一步都格外的小心。如此陡峭的阶梯,两侧又几乎没有什么山石可以搀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跌落下去。
古冬生每一步踩下去,膝盖就要经受一次体重的冲击。即便如此,他的步伐依然维持着属于自己的节奏,左脚迈出,踩到下方的阶梯上,右脚跟上;然后左脚再迈向下一个阶梯。
当古冬生小心翼翼的到达果林时,古大山他们三个已经开始在果林里摘果子了。
古冬生往果林里走时,看到了竹篓里的那枚鸡蛋,他拿起一旁的盖子,把竹篓盖好。才起身去帮忙。
头顶的太阳缓缓的移动着,直到完全被秦山吞没,这两对父子才背着满满的背篓往山下走去。
古大山和儿子回到家里时,冬生娘已经做好了饭,在等着他们。
“快把果子放下,你爷俩先去洗洗。”
冬生娘接过古冬生手里的竹篓,顺便帮古冬生扫了一下头上的树叶。然后自己径直走向灶台,准备把晚饭端上饭桌。期间,冬生娘还顺手把竹篓里的鸡蛋放到了古冬生的碗里。
吃饭时,古冬生看到自己碗里的鸡蛋,觉得这顿饭吃得格外的甜美。抬头看了眼父母,又看了眼天上的月亮。一家三口像往常一样,在月光下安静地吃着饭。
饭后,劳累了一天的父亲早早就睡了。陪母亲把碗筷收拾好之后,古冬生也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双眼看向屋顶,古冬生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回想着今天上山的事情。
山顶的那场剑舞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整个下午,在果林里劳作的古冬生都没有从那种震撼中完全脱离出来。
闭上眼,古冬生努力回忆着那场白衣剑舞。渐渐的,他似乎会回到了山顶,回到了那身白衣长剑的面前。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凉意。古冬生伸手将一旁的薄被拉过来,盖到身上。
想着想着,疲惫渐渐涌了上来,古冬生的呼吸开始变得更加均匀,然后慢慢的睡着了。
但即便是在梦里,他依然还是看到了那道身影,甚至比回忆里更加清晰,他能够清楚的看到那柄四棱梅花剑舞出的一招一式。他对那种冰冷、孤傲氛围的感受的似乎比白天更加真切。甚至连花落颜那张英俊的脸都变得格外清晰。
那柄剑就这样在古冬生的梦里,变快,再变快,然后慢下来,停下来,归鞘。然后,他又看见了那双让他恐惧的眼睛。
“呼!”
古冬生猛然从睡梦中坐了起来,那个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比古冬生做过的任何一个噩梦都可怕。
古冬生深吸了几口气,才缓了过来。抬头看了看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拍了拍自己饿着的肚子,披上外衣,走出了房门。
“冬生,早饭在锅里盖着,你自己去吃。”
冬生娘正在门口拿着针线给古大山补昨天划破的衣服。
“娘,我爹呢?”
“你爹吃过了,今天没啥事,你爹去你虎叔家玩去了。”
古冬生自己坐在灶前,三下五除二就把早饭吃完了。吃过饭后,冬生娘本以为自己儿子会去村口听故事。之前没事的时候,古冬生的都会去听赵伯讲故事。
但今天的古冬生却一反常态的回了屋里。冬生娘以为自己儿子是昨天去果林累坏了,想要休息,也没有说什么,补完衣服,就出门织布去了。
古冬生并没有像母亲想的那样是在休息,他正在房间里坐着,闭着眼,回忆着山上和梦里的剑舞。过了一会儿,他走到院子里,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他想把自己记忆中的剑招都画下了。
两刻钟后,古冬生有些遗憾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即便他很努力的回忆但是依然有很多动作记不起来了。看了一会儿,古冬生就拿起树枝,开始一式一式的比划起来。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认真和小心。
地上的图案,让他觉得自己和那道白衣身影离的近了一些,离自己想要去的那个江湖更近了一些。古冬生在一遍遍的重复着自己记录下来的剑招。头顶的太阳在缓缓地移动,古冬生的影子也在慢慢地变短。
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古冬生觉得有些口渴。他转身想要去水缸里舀口水喝。刚回过身,古冬生就看到古大山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爸,你,你回来了!”古冬生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把自己手里的木棍背在身后,特意挪了挪身子,想要挡住自己的“画作”。
古大山瞟了一眼古冬生的身后,就朝着屋里走去。
“快中午了,我回来做午饭。”
“我来帮忙!”古冬生连忙丢掉手里的木棍,跟在古大山的身后。
见父亲没有说什么,饭后古冬生便拿着木棍继续比划。他越练越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很多关键的地方。时不时的停下来回忆,可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在练一会儿,停一会儿的状态里度过。
晚饭后,古冬生直接就躺到了床上。他想在梦里再看一遍那身白衣的剑舞。
但是,生活就是这么神奇,古冬生,失眠了。他在床上不停的辗转,睁眼,闭眼,做起,躺下。直到丑时,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古冬生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饭桌上,一脸的失落。因为他并没有再梦到那身白衣。甚至,他连梦都没有做。
古大山看到自己儿子的熊猫眼,饭后就让古冬生去休息了。自己一个人上山去了。
冬生娘出门时看着站在那些奇怪图案前面的古冬生,随意嘱咐了几句就去织布了。
昨天,她问了丈夫,院子里是啥。古大山说自己也不知道,是儿子画的,可能是赵伯教的。说儿子对那些东西好像很重视,叫自己不要管。所以今天见儿子盯着那些图案看,冬生娘也没多说什么。
古冬生看了会儿,就回到房间,又去睡了。他觉得自己这次一定可以梦见那道白衣身影。
然后,他又没有梦到。只是,简单的睡了一觉而已。事实上,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梦到过。
中午,古冬生是被母亲叫醒的。吃过午饭,按照惯例是要古冬生上山送饭的,但是今天冬生娘觉得自己儿子很不在状态,坚持自己去。
于是,下午的古冬生,又在院子里,拿起树枝,照着自己画下了的剑式比划了起来。
“孤寒剑意,重意不重式。”
花落颜的声音突然在古冬生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这是那天他走之前说过的话,孤寒剑意,是这剑法的名字吗?”古冬生心里想着,“那什么叫重意不重式呢?”
古冬生一边舞剑,一边回想着那天自己看到的画面,还有自己当时的感觉。
就这样想着,练着;古冬生手里的剑招开始发生了变化,不再像之前那样生硬,似乎多了一丝灵气,看起来流畅了许多。
随着太阳慢慢的西斜,古冬生的感觉越来越清晰,那种冷,那种傲的感觉好像把自己带到了雪山之巅。
古冬生就这样在院子里不停的舞剑,就连自己母亲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又离开都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