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经候了三日,终究是没能见到李洞玄的影子,只派了个生涩的少年来说洞玄师兄另有要事,还要再晚几日。
离经嗑着瓜子一脸嫌弃:“那单叫他师弟来便是,又不是共身没了他我也能治。”
那小弟子一时无言,只得告了歉三步做两步的离开了。
百无聊赖的离经这几日接连调戏了好几个刚入纯阳的弟子了,套月闲着也是闲着,就追在后面给她擦屁股。入了夜周守缺一露面,离经又秒变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连手都不给牵一个,却又日日煨了汤羹只等着周守缺夜里来了喝,然而周某人喝了两次就日日吃饱了才来了。
离经只得撇着嘴,把温热的汤送去给套月,倒教套月胖了一圈。
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的萦绕着一种粉红色的暧昧气息,套月一脸慈母的笑,眉眼间却总像是萦绕着一层薄雾,高兴地像个远离世俗的出家之人。
离经看在眼里,纠结在了心里。周守缺见她一脸郁闷,细细盘问了一番才知道离经心里所想,却又只是摇摇头,叫离经别想那么多。
离经缠了半天,周守缺都是只字不提,单盯着手里的书不放。离经见他油盐不进,干脆赌气坐到桌边双手抱住暖炉不理周守缺了。
周某人看了一会儿书才突然发现旁边的人安静得异常,遂放下手里的书长出一口气开了口:“那是师姐之前的事了。”离经一听他开口,连忙搬着椅子坐到了周守缺旁边,眼睛晶亮亮的盯着他,只待着下文。
“套月师姐之前是有过一个恋人的,那人是她师兄,叫云纵。云纵师兄亲手捡回来的师姐,算是从小一点一点养大的。”离经抬手倒了杯水,塞到了周守缺手里,周守缺抿了一口继续说到:“也算是两小无猜的吧。套月师姐九岁,师兄十五岁时我入的纯阳宫,那年我才六岁,山上冷的我吃不消,日日流着鼻涕跟在他俩身后。师兄见我单薄,下山时常给我买些厚衣服和糖果子,套月师姐当面不说,却总在师兄走后掐着我的脖子让我把东西分给她一半。”
离经没憋住笑出了声,早是知道套月师姐总是跳脱却日日正经不行,却也没料到小时候竟是如此。
周守缺继续说道:“我那时小,只觉得是我抢了云纵师兄对她的关爱,想着自己是个男人不去跟女子计较,因而她闹腾也就随她闹着,就当是自家姐姐一般。”
离经见言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说:“男人的嘴,呵。”
周守缺捏捏离经的脸说:“能长久的呆在山上的大多年龄还小,见师姐日日闹我我还不气,便口无遮拦乱嚼舌根说我二人有情,说我长幼不分,说师姐吃嫩草。你也知道,咱们这些江湖人接触的总有那么些流里流气的人,平日污言秽语的,这些人也都学着,讲的话越来越难听。师姐气不过,就跑去挨个追着打,我学艺不精只能看着,他们又说我吃软饭什么的。”
离经伸手握住了周守缺的手,周守缺却又反手握住了她,拍了拍说:“起初我也没多想,后来叫人说得多了,我也觉得是不是我二人走得确实太近了些,明明心里想着没有,但还是不免有些疏远师姐。师姐看在眼里把气又撒到了那些人身上,回来叫云纵师兄一顿训,关了好久的禁闭。”
周守缺抬手喝了一大口水,离经歪着头问:“然后呢?”
周守缺想了想,继而说到:“云纵师兄也觉得我俩一起长大,只想着我二人或许确实有眉目,因而只说叫师姐莫要理那些人,师姐听了话将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三日不吃不喝,直到云纵师兄亲自端饭上门逼她吃饭,套月师姐哭着说喜欢的是他,我们才都知道原来这回事。”
离经点点头说:“看出来了,你从小就不讨喜。”
“你又没见过我小时候。”周守缺拍拍她的头说:“那时候云纵师兄才知道,却也没表态,只放下吃食连师姐哄都没哄就离开了。师姐一咬牙狠着心扭头开始追师兄了,我们才反应过来原来芳心早已暗许他人,我没那么多顾及,这才又少了那些隔阂,隔三差五的偷偷给师姐报备师兄的去向,年岁渐长后师兄开始带我们一起下山历练,我总会这疼那痒的不愿意去,叫师姐跟着师兄去。师兄心里都懂却也一直没接受,但对我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变。”
离经嫌弃的摇摇头说:“那这不是渣男,也不拒绝也不表态。”
“在我们看来或许也是吧,但是师姐不觉得,因而我们也不会劝她。感情这东西原本就这样,旁人说得再多也不如自己撞了南墙再回头来得有用。”周守缺剪了一下烛芯,又说:“我记得他二人正式在一起大概是那年过年了,我好像是十五岁吧,年下他二人牵着手回来的,在我们这群罗汉宫里少见得紧,个个都在打趣。师姐却也没那些小女子般得娇羞,师兄走到哪都是跟在身后,最后倒是弄得师兄一天到晚脸红得不行。”
离经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周守缺突然靠近离经的脸说:“讲了好多有点累,需要花花亲亲才能继续。”
离经被突然主动的周守缺吓得一愣,而后笑出了声,她伸手捧起周守缺的脸啵的亲了一口。
周守缺眯起眼睛笑了笑,把另一边脸往前探了探,灼亮的眼睛看着离经。
离经嘴一撇掩住了嘴角的笑,照着另一边也亲了一下:“满意了吗?还不赶紧。”
周守缺点点头:“师兄接受了师姐以后,二人起初也是像大多数恋人一样出双入对,恩爱和睦。师姐也终于敛了性子跟师兄和和美美的,那段时间旁人都说,从师姐上山后几年了,华山上的鸟,终于安生过了第一个年。”
离经给周守缺手里的杯子补满了水:“真是看不出来以前的套月姐姐这么闹腾。”
周守缺抿了一口茶水,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到:“我们都以为他二人会携手并肩,成为这江湖一段佳话。包括师父也时常看着他二人掐指捻算,说是要给他们寻个喜庆日子。宫主以往总说,云纵是个好孩子,就是太沉默了些,将来不知道便宜谁家姑娘。”
离经不解:“那既如此,为何套月姐姐现在…”后面的话突然说不出口。
常在江湖上走着的人,没有牵挂往往是最好的。
不仅是对自己好,也是对牵挂的人的好。
周守缺说:“日子久了,二人也把成亲的事提上了日程。师姐向来闲散,宫中事务涉及不多,将来做个教习弟子的师父也是不错的。云纵师兄就不同了,他从小就跟着他的师父出宫做事,师父年长后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交给了他。师姐不放心他独自出门总要跟着,师兄也担心一同出行,在这乱世护不了师姐周全。”
离经说:“我倒是能理解他二人的想法,像是现在的你我。倘若你出门,在外归期不定生死不明,我亦会担心。”
周守缺蹙着眉:“不知为何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离经一脸的嫌弃:“孩子后背发凉老不好,多半是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