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席文的问题,徐泽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可能是年代久远,他又对有些事情不上心,所以过去了就忘。
不过这个画面,是真的熟悉。
席文看着徐泽茫然的眼神,低着头,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讲给他听。
那个时候他刚被送到那家孤儿院,内心里对陌生环境的恐惧让他喘不过气,于是,他就趁孤儿院的人没注意,从一个狗洞钻了出去。
人生地不熟的,成年人都有可能迷路,更何况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席文全是靠自己的感觉在走。
因为年纪小,肚子很容易饿,在走到一家人门前,他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可是他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哪里去找吃的?
肚子又“呼噜噜”响了一下,小席文揉了揉肚子,抬头就看见不远的地方,有个人给一只小狗丢了一只馒头。
那人离开后,小狗只是凑近闻了闻,或许是不喜欢馒头,就没有吃。
席文吞了下口水,一点一点向狗靠近,那只小狗也一直在注视着他,直到看见他一把捡起馒头,转身跑。
动物都有护食的习惯,尽管馒头它不想吃,也不能让别人拿走。
于是那只小狗站起来就冲席文狂叫,然后迈着腿追了过来。
席文吓了一跳,一边喊一边跑,由于他不知道路,结果不小心跑到了一个墙角,后面是狗,前面是墙,他走投无路。
心中已经绝望,他转身,决绝的看着小狗,手里紧紧的攥着馒头,心想大不了就是被咬几口,只要馒头还在就行。
就在这个时候,从旁边跑出来一个背着书包的,大概十几岁的男生,他挡在席文前面,瞪着那只狗。
没错,这个男生,就是徐泽。
小狗大概是被他们的气势吓到,“呜咽”了两声,转身跑开了。
见它跑了,徐泽和席文齐齐松了口气,徐泽转身看向席文,看到他皱巴巴的衣服,瘦弱的身体,然后视线转移到被狗咬了一口的馒头上。
他慢慢伸手,要拿过馒头。
席文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抢自己的吃的,把馒头攥的紧紧的,说什么也不放。
徐泽无奈道:“你别怕,我不是抢你吃的的,再说了,这个东西也不能吃,被狗咬过的,不卫生。”
席文似懂非懂的,警惕的看着他,又往后退了一步。
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也不像坏人,他不明白席文为什么怕他?
见小孩不肯给,没有办法,徐泽只得从兜里掏出他仅剩的钱,塞进小孩口袋里。
他一边塞一边说:“既然你不肯给我馒头,那就不给,这些钱你拿去买吃的,把馒头扔了,这真的不能吃。”
他抬头看了眼逐渐西斜的太阳,主动道:“你家在什么地方,我送你回家?”
席文想了想,指向远处。
徐泽叹了口气,看样子这孩子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没有办法,他只得把席文送到附近的派出所,讲明了情况后,才往回走。
不久,几个孤儿院的人来报警,说他们丢了一个孩子,才发现席文,于是把他带了回去。
这之后,就是两人在医院的重逢。
听席文说完,徐泽挠了挠头,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没想到世界这么小,他们居然还能遇到?
“徐哥,你想起来了吗?”席文期待的问。
徐泽低头看着他,迟疑的点了点头。
虽然印象不深,但是好像是有一点点记忆。
席文嘿嘿一笑,就知道不会被忘记的。
徐泽揉了揉他的头发,看着画问:“你喜欢画画吗?”
席文认真的想了想,然后严肃点头,比起小姐姐教他弹琴,他的确更喜欢画画。
“这样啊。”徐泽捏着下巴说,“那这样,你最近乖乖吃药,我们先把病治好,然后等你可以上学了,我给你找一个老师,专门学画画。”
“真的吗?”席文激动的说。
“当然。”徐泽开玩笑道,“我这点钱还是有的。”
因为徐泽的承诺,从这天起,席文特别配合医生的治疗,他在试着去接近人群,试着主动跟人说话,每天笑的次数也多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包括徐泽这边。
工厂的重修工作已经全面展开,那些被安插到别的厂子的员工比原本的更加努力工作,效率比起之前高了很多。
拖欠的药也还了很多,公司的亏损已经逐渐减少,很快就要步入盈利。
目前唯一让人糟心的,就是木已成舟,还要折腾的杜克己。
警方联系上徐泽,说杜克己在牢里特别不安分,吵吵嚷嚷的说要见儿子,不让他见他就说要咬舌。
现在已经把他单独关了,但是他还是在闹。
徐泽很是头疼,都这个时候了,见杜浔还有什么意义吗?
他答应警方,帮忙问一问杜浔的意思,不过会不会同意,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结果可想而知,杜浔宁愿以后可能会被人说不孝顺,也不愿意见他。
电话这头,徐泽深吸一口气说:“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去见见他,没准他临了了,真的有什么有价值的事情,只能说给你听。”
杜浔显得因为他的话挂断电话,闭上眼睛思虑很久,还是点头答应了。
既然杜克己非要见,那正好去问问,母亲当然那么爱杜克己,他怎么就忍心,拿深爱自己的女人做实验?
再次得到了黑彻的允许,在一个大雪天,他再次回到了金海市。
这次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凌家,对徐泽进行了严肃的审问。
怎么就能忍心看着好兄弟被人抬走?还是不是朋友了?
徐泽给了他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要不是朋友,还不敢让别人随便抬呢。
杜浔气愤不已,当场气的心跳加速,并且表示,绝对不可能会有下次的。
看着两人幼稚的对话,一旁看热闹的席文忍不住笑出了声,还以为徐哥是个成熟稳重的人,没想到在朋友面前,也是很幼稚的。
听到他的笑声,杜浔才意识到自己在小孩面前有些丢人。
于是他轻咳一声,神色泰然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用以做尴尬的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