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忙正事，你回去吧。”我对张彤说。之前张彤插足古堡调查的事，我就觉得很奇怪。她一定是带着某种目的而来，只不过是什么目的我还不清楚。总之，破译的事不能让张彤知道。
“那我更要跟着了，男人办正事时最有魅力。”张彤说的时候还做出双手合十陶醉状。
“真受不了你俩，那就一起咯？”杨琳问道，一双美眸盯着我，等我表态。
“不要。”我斩钉截铁的拒绝。
“就让我跟着么，否则我会认为你俩有什么秘密的。再说，即便真有秘密，我想知道，杨小姐难道还会不配合么？”
张彤这话似在跟我商量，其实是在威胁。我思来想去，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那好，你可以跟着，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把你的手机交给我保管。”
“好。”张彤一口应允。
我接过张彤的手机，对着一旁被搞糊涂的杨琳说：“她是个警察。”
杨琳听后明白了张彤那句话的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她是在幸灾乐祸，嘲笑我被张彤制得服服帖帖的。
张彤曾和我一起见过《救世箴言》中的那五张残页。我来外语学院的目的，她八成也能猜得到。如果被她直接瞧见纸上的内容，亦或如她所说，即便我不让她看到，而她事后再次找到杨琳询问，残页的内容都终究均会被她知晓。所以我想了个法子，我向杨琳取了纸笔，打算在纸上用各种外语写下30句话，分别编号，将那五段话混淆其中。如此一来，张彤与杨琳即使也看了，却只有我知道哪些信息是有用的。
耗费将近一个小时，我利用翻译软件将中文译成各种语言录在纸上。我将写好的纸张交给杨琳，开始耐心的等待。
大约过了20分钟，杨琳带来了答案。
“你之前拜托我时，我就做了准备。今天把各路神仙齐聚于此。怎么样，事情办的还算漂亮吧？”杨琳将结果交予我时说道。
我连连点头称赞：“谢谢老同学，太快了，快得出乎我的预料。我一定好好答谢你，还有你的那些同学。”
我满口不停的说着感谢的话，心思却全在这张纸上。我注意到纸上编号为2、11、12、21这四段，也就是有结果的那四张残页上的文字，与翻译软件给我翻的结果基本一致，分别是：
2、唯有这样，才能通向永生；
11、我的朋友们，你们知道我现在有多么想你们么？我迫不及待的要；
12、东征的勇士不应该被遗忘；
21、最近，我有一个有趣的发现，我发现一些被我们认为荒谬的古老；
至于其他的，都是我编的诸如我是上帝忠实的信徒，伟大的英雄需要被歌颂以及想念朋友之类的干扰项。
而后我又将注意力锁定在第26号，也就是属于第五张残页上那段话的翻译结果。然而纸上的这块是空白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指着空白处问杨琳。
“这段我们都不认识。”说着杨琳拿出我给她那张纸，指着其上第26段由我誊写的文字。“这文字好古怪，从来没见过。对不起，陈沫，没能帮到你。”
“哪句？我看下。”张彤闻言忙凑到跟前。
我看着这段风格怪异的文字，确实与纸上其他的文字相比，显得格格不入。“没关系，没关系。已经帮了大忙。”
“你也不要灰心，我会把这段话给我的导师看，请他帮忙。卢老师见多识广，没准能帮上你。”
“我等你的消息。”
“嗯，好。”杨琳轻柔的点头，温柔的应道。我真心的认为，谁能娶到这般乖巧的女人，真是修来的福分。
办完事又与老同学叙了叙旧，时间已是中午。受了别人的帮助就应该表达谢意，于是我做东请杨琳和她的同学们去了当地一家比较有名的海鲜馆子搓了一顿，这顿饭花了我半个月的工资。想着还有一张音乐节的门票钱待付，真是头大，来P市是我的破财之旅么？
饭后张彤载我回到酒店。到了酒店，她不回自己房间，非赖在我这。我是一定要睡午觉的，多年来一直这样。我一头扎到床上准备午睡，决定不理张彤。待她无聊自然便会走。
房间里安静的几乎没有任何声音，而后我听到纸张翻动声。我努力撬开眼皮，透过眯着的双眼见到张彤正在翻看窦德助留下的卷宗。
“9月25日凌晨，P市T区郭家镇附近，一名环卫工人发现一具女尸。T区二分局接到报案后到达现场。”张彤念的声音很大，丝毫不顾及正在酝酿睡眠的我。“被害人范晓薇，女，年龄27岁，无业，为郭家镇附近居民。经法医鉴定，致死原因为颈部机械性窒息，死时伴随性侵犯。在死者身上发现疑似凶手的体毛，在死者体内提取到凶手的**样本。”
听着张彤念的案情，我心想这凶手好生猖狂，他就如此自信自己不会成为警方锁定的嫌犯么？
“调查过程中，警方发现郭家镇三年前的一起未侦破的凶杀案与此案作案手法极其相似。经会议研讨，二分局决定将两案并作一案侦办。”张彤自顾自的念着。
连环杀人案原来是这么来的。我自己都没察觉，何时掉进了张彤的圈套，心思不自觉地全铺在案情之上。
“警方对两起案件被害人体貌特征进行了对比，发现两位被害人遇害时都穿着一双红色高跟鞋。”
我虽然仍紧闭着双眼，却全然没有了睡意。
“近期，不知媒体通过何种途径，获悉警方内部消息，并大肆宣扬，炒作所谓‘红鞋杀手’，引发市民恐慌，造成极其恶劣影响。”昏暗中我感觉张彤的声音变近了。
“犯罪心理学专家对凶手作案手法进行分析后，认定凶手身上具备藐视警方的属性。考虑我市即将举办音乐节，不排除凶手在那时作案的可能性，以达到其打击警方的目的。届时若发生命案，将对P市警界声誉造成极大负面影响。为此，市局特向省厅报批，申请从各地抽调精英警员，组成专案组协助侦破此案。”
张彤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就在我耳边。看来没必要强闭着眼睛了。我睁开双眼，见张彤侧卧在我身旁，嘴巴就快贴到我的脸上，双手捧着卷宗，这画面像极了一位母亲拿着读本在哄睡自己的宝宝。
“我睡不着了，你高兴了。”
“快走吧，大侦探，时不我待。”
我同张彤前往郭家镇的案发现场。行驶中我在副驾驶位将卷宗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虽然郭家镇这一带地处偏僻，没有设置摄像头，不过案卷里记载着，在进入郭家镇范围前大约距郭家镇1.5Km的玉阳街的摄像头有捕捉到被害人范小薇的身影。还有就是三年前的被害人李玉梅，其职业是纺织厂的女工。根据当时她同事的笔录，李玉梅遇害时应该是在从厂子回家的路上。
在案发现场，我和张彤勘察的都很仔细，却没有新的发现。范小薇的家就住在郭家镇。我在地图上锁定出两条路线，一条从玉阳街到范小薇家，另一条从纺织厂到李玉梅家。我决定沿着这两条路线走一遍。我俩首先驱车来到纺织厂。我叫张彤走在前面，我在不远处的后边跟着。跟踪中，我沿途在地图上做记录。
将两条路线都走完后，张彤累坏了，坐到车里疯狂补水。我则专心的研究经我精心加设各种标注的地图。
“怎么样？有新发现么？没有的话我可饶不了你。”张彤说。
“你看这，这里是正阳街，我在这里做了星标。”说着我用笔头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五角星继续说：“从玉阳街到范小薇家，经过这里后，道路就开始变得狭窄偏僻，人也少了许多。”
张彤认真的看着，跟着我的思路，频频点头。
“你再看这。”我将笔头移到地图上的另一处星标说：“这里是景阳街，纺织厂到李玉梅家的路线到了这里也是如此。”
“凶手专挑只身的女性下手，如果红鞋的假设成立，这样的对象就更难寻觅。所以，凶手大可能不会在案发现场附近这般比较偏僻的地方，以一种守株待兔的方式等候目标，而是会在以这两处星标为界限，东南侧的这片比较繁华的区域锁定目标。”说着我用笔在地图上画出一个圆圈。
“这距案发现场还有段距离，那凶手是在跟踪一段距离后才动的手？”张彤问。
“连环杀人案例往往就是这样。凶手通过跟踪观察周围情况，以选择在最佳的时机作案。”我解释道。
“那有没有可能这两位被害者走的不是我们标出的路线？”张彤又问道。
“笔录上有记载，据熟悉李玉梅的同事反应，她每天下班走的都是固定的这一条路线。而范小薇，从玉阳街到她家，我标出的这条路线是最方便的，也是相对更安全的，她晚上一个人走，我认为基本上只会选择这条路。”我把我的想法一五一十的描述给张彤。
张彤点头表示认同我的观点。
我又将笔头指在地图上的一处三角标接着说道：“这里是玉阳街捕捉到范小薇身影的那个摄像头的位置。既然警方没有在录像中找到可疑人员的影像。我猜测凶手很可能是在这个三角标与星标之间锁定的范小薇。”
交流过案情后，张彤恢复了元气，对我说：“走吧，去音乐节现场，窦德助在那边，咱俩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忙能帮上。”
我记得张彤可一直没有接过电话，倒是摆弄了几次手机。八成，她与窦德助是通过手机软件联系的。此刻我意识到，她俩之间的联系，比我想象的还要紧密。
到了音乐节场地，我一眼就锁定了窦德助。窦德助的身形体态我很熟悉，而且场地里属他最忙碌，在人群中显得极为炸眼。窦德助接到任务，正在组织场地内加设摄像头。警局担心音乐节当天会真出什么乱子，决定在这密布摄像头。窦德助跟我说了实话，因为摄像头的布置需要提前排线。加上临时增设的摄像头的数量较大，所以现场的摄像头里有相当一部分在音乐节当天无法投入使用，只是起到威慑作用的样子货。
窦德助边忙着组织边将案件的最新进展交代给我。一开始局里觉得既然凶手如此肆无忌惮的在凶案现场留下大量证据，应该不会是附近的居民，可是苦于案件调查迟迟未获进展，还是决定对周围所有具备作案条件的男性进行地毯式DNA取样分析。昨日对比结果出来了，里面没有一人吻合。
其实连环杀人案的作案手法往往并不高超，这起案件也不例外。之所以破案困难，是由于受害人是随机挑选的，与凶手不存在联系。庞杂的调查范围，是侦破连环凶杀案的难点所在。甚至或许凶手就是此刻场内人群中的一个，他来这明明是为了勘察环境，可在我们眼中只不过是一个狂热的粉丝。
在路上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凶手能做到间隔三年作案，说明他的自控力很强。如果凶手在短期内不再作案，甚至从此都不再作案，那么我们还能抓到他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