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鞋杀手?红色高跟鞋?兜兜转转半天,原来是因为这个。
“连环杀人案?好不容易来散心,居然还赶上这种事。”窦德助抱怨道,脸上挂着苦大仇深的表情,似乎吃饭都没有了食欲。
“是啊。要不咱们打道回府?”
“别介!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才到的,再说,音乐节还没看呢!”
“柱子,我记着你对音乐不感兴趣啊?怎么,要当daddy了,还艺术起来了?”我调侃道。
窦德助嘿嘿一笑,跟我打起马虎眼,没说个所以然。
看窦德助这一次的表现,来P市八成是奉命协助调查凶案的。窦德助近来因为案件的事,没少找我,这一次抹不开脸面提了,所以兜兜转转搞了这么多花样。
最近,我的烦心事很多。惜梦缘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按我的推测,那张邀请函早就应该送到了。现在迟迟未到,我想不通。现在的我,无心理会破案的事,何况我也没那么重要,即便没有我,P市的警方也有能力破案。
吃过饭,窦德助与我找到一处落脚的酒店。这家酒店距音乐节的举办地很近,所以网上预订很火爆。好在我俩是提前几日来的。不然连房间都捞不着。我俩开了两间房,这是我特别要求的。窦德助给我挖坑,宰他一次无可厚非。如此一来便不必忍受他的鼾声。
办完入住手续,窦德助要走。我知道他是着急去办案。也许窦德助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但一定是个好警察。走之前,窦德助把连环杀人案的卷宗交给我,让我替他保管。他这么做的目的我很清楚。回到房间,我心事重重,卷宗被我随手扔在床头柜上,打入冷宫。
躺在床上,我想了很多过去的事。三年前,在经历了那场杀人游戏,确认我父亲已经失踪后,我开始着手调查父亲失踪的真相。我发现父亲在失踪的前几日,与一个号码频繁通话。而后我查到这个号码属于我市一位名叫辛吉参的企业家。顺着辛吉参这条线,我继续调查。耐人寻味的是,这个辛吉参在我父亲失踪的那段时间里,也同样失踪了。
在调查中我还发现,在那段时间,辛家的企业原本遭受重创。当时的省经济报曾浓墨重笔的刊登着,辛氏破产将引发近千人下岗潮的文章。然而,辛氏的处境却突然峰回路转,起死回生。
再后来,我找出白牛的真实身份。从惜梦缘口中得知,惜父在失踪前,家里的生意正处于崩溃边缘。两位跟杀人游戏有关的人都是濒临破产的企业家。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根据这个假设,我找到窦德助,调出近十年来我省的失踪人口记录,再从中挑选出企业家身份的人选。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我发现我省每隔三年的十月,都有企业家失踪的情况。这部分人不多,混杂在众多失踪人口中并不显眼。可如果把他们单拎出来,就会呈现出规律。十月,不正是杀人游戏的时间么?
眼下,马上就要到十一月份。可我为什么还没有收到邀请函?这正是我这几日所苦恼的。
收敛思绪,我才注意到屋里嘈杂的电视声和卫生间偶尔响起流水声。独自生活的孤独,让我进屋便调开电视声陪伴的习惯,变成了一种肌肉记忆。我将电视频道过了一遍,都是令人乏味的节目,索性关掉电视,去外面散心。
沿着附近走了一多小时,再回到酒店我所在的楼层时,我的房门怎么开了?应该是窦德助回来了。不回自己房间而来我这,又要拿案情骚扰我。
我走进房间带上房门,见卫生间的灯正亮着,里面还有水龙头的声音。
我坐到茶桌边,打开电视,声音调的不大。
“柱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张彤手里?”我提高嗓门大声说道,确保卫生间里的窦德助能清晰的听到。
我没有得到回应,只听到卫生间内持续的洗漱声。
“咱不是说好,那事跟谁都不说么?张彤是不是知道了?”
流水声停止了,转而变成高跟鞋的哒哒声。
“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啊?”
是女人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个声音好熟悉,是谁?我的大脑疯狂运转,拼命检索着储存的音色信息。几乎是在那女人出现的同时,我的脑中出现了答案。是张彤!她怎么会在这?
我的双腿绷紧,屁股甚至从椅子上悬了起来,双手局促的攥着扶手,整个人僵住如同一座蜡像。去掉凳子就是一副扎马步的滑稽姿势。张彤的出现我始料不及,加上方才我放下戒备说出心里话,这使我见到瞬间慌张。我告诫自己无论遇到何事都要保持理性。于是我放松身体,落座于椅上,故作镇定的说:“你怎么找到这的?”
张彤坐到我对面,整理下脸山的发丝,微微调整坐姿,露出羞涩的表情,娇媚的说:“还不是咱俩心有灵犀么?”
我眉头紧锁,眼珠不停打转,略作思索后说:“是你的检索系统和我的身份证心有灵犀吧!”信息时代真的是没有秘密可言,尤其是一个普通公民对于人民警察。
“那你来这也不和人家说,我自然得用点手段了。”
“手段?”
“方法,方法啦。”说着张彤露出掩饰尴尬的笑容。从初识到现在,我发现张彤越来越爱笑。是我一开始并不了解她,还是她变了。
“窦德助说这有一场音乐节,非要拉着我过来。”
“对对对,据说到时周简也会来,奉献压轴表演。”张彤表现的对音乐节也很期待。
“真的么?”我一下子精神起来,语气变得亢奋。周简可是华语乐坛最具才华的音乐人,也是我唯一喜欢的歌手。
“这你都不知道,不过周简是内场表演嘉宾,是要有门票才能看的。”
完了,因为是音乐节,所以一直认为是可以随便看的样子。怎么还有内场一说?我没买票,想想窦德助也不像能买的样子。“票是不是都卖完了?”
“当然了。”
以周简的热度,想必开放购票几分钟,票就会被抢空的。
“怎么,想看?”张彤表现出看穿我心思后的期待且得意的表情。
想看我像一个无脑粉丝一样,追星失败后沮丧的模样么?怎么会让你得逞。“不是,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张彤撅起樱桃小嘴,似乎不信我这套说辞。果然,刚才表现的太感兴趣了。
那晚,张彤赖在我的房间与我聊了许多,有的没的,就是没有正经话题,一改以往三句不离工作的模样,完完全全将生活中的她展露在我面前。她如此坦率,让素来戒心很重的我非常感动。
我注意到,直到十点半,张彤离开我房间时,窦德助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很早我便起床了。洗漱后离开房间,准备去P市外国语学院。这是我来P市的重要目的。我走的时候,路过窦德助的房间,敲了几次房门都没有人回应。这家伙难不成一晚上没有回来?
因为出门很早,而且外语学院离这不远,我是步行去的。早上八点钟,我到了外语学院。
我的一位高中同学在外语学院研究生就读。她叫杨琳,高中的时候我俩曾有段时间是同桌。因为我们班是尖子生班,又搞了一套坐位与成绩挂钩的轮换制度,所以我的同桌很多。不过杨琳与我成绩比较接近,因此她是我众多同桌中相处时间最长的。
我看了下手表,这个时间杨琳估计还在吃早饭,我没有急于联系她,而是花费半个钟头将校区逛了一遍。外语学院景致不错,女大学生很养眼,逛起来心旷神怡。
八点四十左右,我联系到杨琳,她说手头上有些急事要处理,但估计时间不会太长,叫我在图书馆门前等她。等待的过程中,手机铃声响起,是张彤的电话。我没有接。
又过了十几分钟,左肩上传来温柔的触感。“嘿!”俏皮又欢快的声音,充满少女的气息。
然而,这个声音我很熟悉,虽然只有一个字,奈何我昨天听了一整晚,绝对不会有错,是张彤。
张彤如同一只活泼的兔子,哧溜蹦到我身前,脸上堆满笑容,歪着脑袋盯着我,眼神纯真的像一个孩子。
“怎么不接我电话?”
我没有理会张彤的拷问,眼球不断地上下翻转,想不通为何张彤总能找到我。我反复思量,瞬间如触电般,明白了什么。我开始仔细摸索全身各处的口袋。
“你找什么呢?别找了!我问你话呢。”张彤急切的劝阻我,声音中夹杂着撒娇似的发嗲。我不予理睬。
我见张彤眼神闪躲如同犯错的孩子,更坚定了刚刚的猜想。果然,在我上衣内测的口袋里,我找到了一个微型定位器。
“职业病么?对待罪犯的那一套用我这了?”我激动的质问张彤,语气没有丝毫客气,展示着定位器的右手因太过用力甚至不停颤抖,仿佛攥着的是正义。
张彤被我义正言辞的架势吓得怔住,嘴唇不停发抖,想开口解释却始终没能做到,急得一下子哭了起来。
我最受不了这个,张彤的眼泪直接让我沦陷,态度瞬间软化。仔细想想是非对错根本没什么意义,所谓原则并非必需品,被跟踪也不是什么大事。再看看手中的定位器,这算哪门子罪证,顺手一扔,不就都过去了?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我的双手扶在张彤肩膀之上轻声说道:“不要哭了。”
张彤没有急于拭去脸上的泪水,而是翻出手机,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后,调出一张图片展示给我。我看到图片中是两张音乐节内场门票,位置是A区的连号坐位,票价足足有1888元。
“我在网上买的,就当是跟你赔礼道歉。”张彤盯着我说,眼神真挚。
“票不都卖没了么?”
“我在二手交易平台上买的。”
“那得花多少钱啊?”
“两张6000。”
我的内心已是惊涛骇浪,表情却被我克制的波澜不惊。感情张彤是个小富婆。怎么身边的人个个比我有钱?
“那好,我去找大柱子,合计把这笔钱给你,等你拿到票再给我就好。”我话说得很轻松,其实心里正不停祈祷着窦德助可千万跟我一起承担,不然我就得去办信用卡了。
“什么跟什么?不用你去找窦德助,也不用给我钱。”张彤说。
我眉心微皱,没明白她的意思。
“你看窦德助五大三粗的样子,懂什么音乐嘛?”张彤语气稍显不耐烦,似在责怪我的迟钝。
“票是咱俩的,你陪我去看,没有窦德助什么事。”张彤直接挑明心思说。
“这…这…”我面露难色一时语塞。
“拜托,你有什么为难的?都不用你花钱,我请你唉。”张彤化身辩手,努力说服我。此时的张彤看似盛气凌人,可我知道她貌似满不在乎的样子下隐藏的是脆弱的少女心。印象中的她是那么高傲,如今这样积极对待男人。作为一位优秀的女人,她还要维护自己最后的骄傲。
我迟迟没有表态,让气氛走向尴尬。
“陈沫?”
有人唤我,我循声看去,是杨琳。杨琳出落的越来越漂亮,瞬间惊艳到我。都说大学可以改造女生,如此说来,读研的杨琳算得上深加工了。我还记得,高中时我的另一个同桌很喜欢杨琳,做我同桌时没少跟我谈论杨琳,向我表达对杨琳的喜欢。我被动掌握了不少杨琳的资料。其实杨琳很漂亮,而且属于漂亮里少有的知性美,颜值与气质俱佳。不过我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一来杨琳个子有170cm,我不喜欢身高与我过于接近的女人。二来,我不喜欢知性的女人。
我挥了挥手。“老同学,越来越迷人了。”求人办事,先来一波糖衣炮弹准没错。
杨琳怀抱着课业,害羞的笑着,微风舞起她的黑色长发,确实很有初恋的感觉。杨琳走向我和张彤,到跟前时,瞧见张彤脸上的泪痕,本就大大的双眼鼓成了金鱼,朝我嗔怒道:“欺负人家了?”
“别闹。我们俩…”
“我们俩好着呢。”张彤强行打断我接茬道。我想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瞪了张彤一眼略作警告。
杨琳笑了笑说:“那就好。”
我找杨琳,是为了破译那五张残页上的内容。翻译软件虽然好用,也给我了四个答案,可程序功能有限,能翻译的文字就那几种。而且识别能力会因图中字迹的潦草程度和其他干扰而大打折扣。既然它给不了我第五个答案,我就要另想办法。电脑解决不了的事,就求助人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