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社区中心,我俩找到信息管理部门,去查一查赵广生是不是住这小区在。工作人员将赵广生的名字输入检索系统,敲下enter键,搜索界面出现了2名用户的信息。在信息出现的同时,我眼睛一扫,注意到第二个用户的身份信息与窦德助传给我的是吻合的。
“把第二个人的信息展开。”窦德助对工作人员说。
信息展开后,我看到赵广生登记的门牌号是53号楼1单元702室。记得中午我和窦德助拜访二位大爷的时候,去的那两栋楼的电梯里都内置了视频监控。想到这,我忙问:“53#楼的电梯内有摄像头么?”
“有。”
“好使么?”我的大脑神经紧绷,因注意力全投放在工作人员身上而几乎忘记了呼吸。我睁大双眼,眼皮都不眨,死死的盯着工作人员的嘴唇,恨不得在他没说出口前就获悉答案。在我双眼里的慢放镜头,我看到工作人员的嘴唇逐渐划出一个圆形。
“有。”
甚至未等他发声,我便露出激动的笑容。线索还没断!“请把那栋楼的录像调取出来。”
“没问题。”
工作人员双手利落的操作着键盘与鼠标,十多秒后,将我们需要的视频呈现出来。
“播放。”“快点。”“再快点!”
我反复催促加快视频的播放速度。播放速度转眼间被调快到16倍。视频中的人影已经快到变成了虚影,行动轨迹如流星般在画面中转瞬即逝,难以捕捉。倒不是我的眼力有多好,只是电梯内人流量很少,加上朱语华是有明显特征的,就是她的那只巨贵,所以很好辨认。
“停,停停停!”我急忙喝止。
“往回倒。”
工作人员按我的指令将视频倒放。
“好好,放慢,慢。就是这,停!”话音刚落,视频画面被定格。
“将画面放大。”窦德助说。
视频画面被慢慢放大。画面中牵着一只巨型贵宾犬的女人,就是朱语华。站在她身边的男子,随着画面的不断放大,面部轮廓愈发清晰。
“是赵广生。”窦德助高喊道。我看了看窦德助,他也正在看我。
后来,我俩将电脑中储存的监控视频全过了一遍,视频是最近半个月的。超过半个月的记录会被系统自动清理,去容纳最新的视频。这么大的量一时半会根本看不完。所以我俩将搜查范围锁定在第一次在视频里发现朱语华时显示的时间段,就是五点半至六点半之间。我俩只查看每天的这个时间段。用这样简化的方式,迅速将近期的监控记录过完。而后我俩得出一个结论。朱语华与赵广生长期同居在这个沿江小区。
视频中有两处引起了我的注意。其一,命案当日凌晨4点朱语华乘电梯外出。说明并不存在所谓的抛尸。其二,朱语华遇害的前几日,平时晚饭后遛狗的固定时间段,赵广生没有和她在一起。
窦德助用U盘将监控视频文件拷贝下来。我看一眼手表,已经是4点半。和惜梦缘约定的时间是5点。我得马上出发,争取早几分钟到。让女人等候是不礼貌的。我们约在一家甜品店。我想当然的认为女人对甜品是没有抵抗力的。而且,研究表明吃甜食会让人增加幸福感。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刚迈进店内。坐在屋内右侧的一位女士正欢快的向我招手。“这边。”
我定睛一看,是小晴。坐在她旁边的是惜梦缘。此时她静静地看着我。我用力活动一下喉结。她的注视让我略感不适。我挥手回应后走了过去。
“李遥现在怎么样了?”还未等我坐下,惜梦缘向我问道。她真的很关心李遥,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他的消息。
“你放心,他很好。”
惜梦缘笑了,笑容里少了以往的灿烂,夹杂着几分心疼。“那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目前还在调查阶段,如果他是清白的,查清楚后自然就出来了。”我回答道。
“李遥就是清白的。”惜梦缘的态度笃定,一副要我也深信不疑的架势。
我有些愕然。对于案情分析,我是一个理性多于感性的人。至少目前我很难附和她的观点。惜梦缘固执的看着我,没有得到我肯定的回应。空气里开始弥漫尴尬的气氛。
“你着什么急?不都得一步一步来么?李遥没事不就行了?”小晴摇晃着惜梦缘的胳膊宽慰说。
“我只能告诉你,李遥现在很好,案件很快就会有结果。”我语气冰冷。我知道这样很不招女人喜欢。
“那就好,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惜梦缘双手拄在心窝欣慰的说。看样子她安定了许多。如此我也放心了。
看着眼前的惜梦缘,我开始迷茫,分不清一直守护她的我,是源自哪种感情。追根溯源,要从一年前说起了,从我、窦德助和白浊间的那次谈话开始。我们三人是厮混多年的狐朋狗友,在彼此都空闲的时间,会约在某家馆子谈天说地,交换趣事。其中有一次,在一家烧烤店,我们仨都已喝得迷迷糊糊。白浊突然向我发难道:“沫子,你最近是不是总去一家花店?”白浊一把搂过我的肩膀问道。
“你怎么知道?”
“我都看见好几回了。说实话,是不是看上人花店老板娘了?”
“一边去,没有的事。”我斩钉截铁的否认。酒精的作用下,我的语气显得有些恼羞成怒。
“哎,哎!还真是!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男人呢!”白浊自作主张的认定了他以为的“事实”。
“说……都说了不是。”我不胜酒力,酒劲上来后,争辩起来不是他的对手。
“不是你想的那样。”窦德助吐出一口青烟,缓缓的说。他说话时始终是一副稳重的做派。
白浊的目光转移到窦德助身上。“你知道怎么回事?”
窦德助深吸了口烟。
“你倒是快说啊!”白浊急不可耐的催促道。即便他知道窦德助一定会告诉他的。
“你了解那姑娘么?”
“那姑娘我见过,挺水灵的,和沫子挺配!”白浊热情高涨的说。
窦德助不紧不慢的将烟头送入嘴中,裹上一口。这在白浊的眼里,简直像分解动作。白浊失去耐性,一把抢过窦德助手里的烟。“别墨迹了,快说清楚。”
窦德助够稳。受到白浊的干扰后,节奏依旧未乱,按部就班的吐出先前吸的那口烟,缓缓说道:“那姑娘叫惜梦缘。”
白浊看了看窦德助,又看了看我,不明所以。“那怎么了?”
“你见过几个姓惜的?”窦德助问。
白浊闻言,醍醐灌顶般的猛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我去,难不成是那位老哥的女儿?”说完这句,白浊看向我的眼神明显发生了改变。调侃意味不再,惊讶之余还多了一丝怜惜。
没错,惜梦缘是白牛的女儿。我一开始接近她,完全是出于对白牛的愧疚。
“果然,果然……”白浊话说一半,故弄玄虚的手段成功吸引了我俩的注意。“你还是喜欢男人。”
“陈沫!陈沫?”恍惚间,惜梦缘的声音将我从回忆拉回。
“对不起,怎么了?”我为自己的失神致歉。
“没怎么,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上次见面时,我的态度很恶劣。我现在郑重跟你说声对不起。”
上次?她指的是我喝醉的那天晚上。“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
“陈沫先生。”惜梦缘停了下,继续道:“你从一年前就总来我们花店,直到现在对花还一窍不通,可见你不是一个爱花之人。我一直觉得这样的你好奇怪,直到……”惜梦缘沉下双眼,不再看我,没有继续说下去。惜梦缘喝了口杯中的热水,双手一直紧紧握着杯身索取温度。即便此刻是在室内,她也感觉很冷。她真的很虚弱。
“我们点些吃的吧。”我叫来服务员,给她俩点了几款甜点和热饮,给自己点了杯冰水。我素来对甜食不感冒。
“陈沫。”惜梦缘叫着我的名字。我喜欢听她叫我的名字。这一次,她的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展现出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她。
“小晴和我说了。你是受她所托,才拜托你的那位警察朋友帮忙查案的。”小晴答应我,用这样的说辞搪塞惜梦缘。
“是的。”我诚恳的答道。惜梦缘在笑什么?我捉摸不透。
“所以,你们两个是不是?”惜梦缘说着,自认为发现了一件了不起的事而放肆的大笑。我却一脸懵。这丫头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小晴极力否认,接着怒不可遏的瞪了我一眼,责怪我把她拖下水。
“女人的直觉是不会错的,陈沫先生绝不是爱花之人,所以总来花店,就只能是为了小晴你了。”惜梦缘饶有兴致的分析着,表现得十分得意。可真是个笨丫头。
误会也好,玩笑也罢。能让她笑,一切都无所谓了。那天晚上,她俩说着笑着,我则充当一名听众。约会在这样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虽然没大参与,可有了这段回忆,足够了。
第二天,窦德助再次与我见面时,案情有了重大进展。高新区分局通过通话记录得知,朱语华在遇害当天出门前,曾给赵广生打过一个电话,很有可能是约赵广生去江边见面。李遥口中的那名男人,会不会就是赵广生?为了证实这个猜测,分局的人将赵广生的照片混在众多照片中让李遥指认。指认成功,李遥的证词便可被采信。遗憾的是,李遥称当天的那名男子是戴着口罩的,所以他也无法认出。不过他想起了一个细节,当天的那名男子走路时是一瘸一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