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票环节开启前的最后两分钟,银狐与眼镜蛇分别从两个方向的走廊赶了过来。孔雀终究没有出现。银狐与眼镜蛇进到大厅后,相互注视着彼此,眼神充满敌意,如同即将上擂台决斗的两个战士,谁也容不下谁。眼神的碰撞一直持续到二人落座。紧接着广播发出了投票环节开启的指令。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装了,银狐。你说我们俩谁没见过你手环的放光的模样?你的手环和我们的不一样,你就是杀手,这一点你否认不了。”眼镜蛇率先发起攻势。
“我的手环是和你们不一样,只不过我的身份是警察,不是杀手。我的手环只能在侦破时间起作用。我猜相应的,杀手的手环也只能在杀人时间起作用。我记得上次白牛死的时候,你站的离我们很远。还刻意早早离开大厅,是怕杀人时间一开始,被我们注意到你手环的变化吧。”眼镜蛇的指控没有让银狐乱了阵脚。她不慌不忙,娓娓道出自己的推测。银狐话里的逻辑通顺,条理清晰,不仅为自己做了合理的辩解,更继而向眼镜蛇发起反攻。
“好一招贼喊捉贼!事实上我的手环可一直都没有异样,就是普通的手环,你的可就不一样了。你不也看见了么?”眼镜蛇说着还看了看我。
我点头应喝。
“等你看见他手环闪光时你就死了,笨蛋!我猜在上次投票结束时,你一定留意了每个人的手环。当时我们都还不知道手环的秘密,而狮子清楚这一点,和你一样在隐蔽手环。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杀手。你定是注意到这点,才获悉狮子的身份而对他下手。”银狐为拉票做足了准备,发起的攻势一波比一波犀利。
“真是伶牙俐齿。白的也能说成黑的。狮子明明是你杀的,竟赖在我身上。孔雀是不是也遭你迫害了?怎么样兄弟,我说的没错吧。”说完眼镜蛇再次看向我。
这回我不敢点头了,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的手环对杀手的手环有感应。白牛死后,这项功能才开启。所以我推测白牛的身份应该是警察。一开始我还奇怪,为什么身为警察的我没有被赋予任何权利?直到在进入狮子死去的房间时,我见到手环的变化,才明白我的手环是有侦查功能的。”银狐平静的叙述自己的观点。
“老虎死时,我就开始怀疑你了。你明明和我一起进过现场,检查过老虎的尸体,也得到了些证据,却不肯将信息与我们分享。你若不是杀手,为何要这样包庇杀手?”眼镜蛇围绕着老虎的死,提出了新的质疑。
“我是怕引火上身。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杀手,自然可以不用顾及被杀,假模假样的装好人。”银狐再次将怀疑的火苗引到眼镜蛇身上。
“依你所言,我帮大家破案反倒是做戏了?”眼镜蛇的语气开始变得激动。
“你自己心中清楚。”银狐毫不客气的说。
“兄弟,这人十分擅长蛊惑人心,千万不要相信她的话。被她骗了,你我就死定了。”眼镜蛇迫切的盯着我,情绪高昂时还亢奋的挥舞起双手。
“笨蛋,想清楚,你要是投我,很快就会给我陪葬。”
“兄弟,别信她。投我咱们就真的完了。”眼镜蛇在不遗余力的争取。
“别信他。”银狐也不遑多让。
“别信她。”
“信我,别信他。”
……
“开始投票,将你认为的杀手编号输入到眼前的投票器内,按下确认键。”
现在的情况是,他俩都在争取我的票。不论我投谁,都不会是我被制裁。看似我是优势方。可一旦我投错了,就像银狐说的,会马上陪葬。我到底该相信谁?
“请及时投票,放弃投票将受到制裁。”我迟迟不肯落指,广播向我送来警告。
我讨厌这个环节,这让我想起了白牛。我坑死了白牛,也许又要坑死自己。拼了!死了就算是报应。输入数字,我按下确认键。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
“投票结束,下面将进行制裁。”
我会死在这么?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自己的生命。不,我不能死。我不甘心被人戏耍蒙蔽,被人左右自己的生命。我缓缓抬起头,冷漠的看着大厅上悬着的摄像。你不也是和我一样的人么?一样的血肉之躯。怎敢自诩裁判,倨傲的裁决我们的生死。真把自己当成神了?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蔑视的笑容。放心,我不仅不会死,还要把你揪出来,绳之以法。我起身离席,走向右侧的廊口。银狐和眼镜蛇向我投来讶异的眼光,却都没有离开各自的位子,不安的等待着制裁的到来。
“兄弟,你要去哪?”眼镜蛇在召唤我。我没有回应。
“兄弟,你到底投的谁?你要是投了银狐,咱们就赢了啊!”制裁的迟迟未到,让一直以来颇为沉稳的眼镜蛇变得慌乱,语气开始颤抖。
“二一,二二,二三。”我边走边默数着数字,计算自己走的步数,始终没理会眼镜蛇。三十步后,我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他俩。
“现在是......”
广播再次响起时,银狐像触电的兔子一般,嗖的一下从椅子上窜出,跑向身后的走廊。
“杀人时间。”
广播里的话音刚落,眼镜蛇的手环瞬间闪烁起绿光。眼镜蛇下意识的伸手要去遮挡,一瞬间又放弃了。他抬眼看向我,露出捕获猎物时渴求鲜血的杀戮眼神,脸上扬起行凶前的快感。他很享受。随着银狐的远离,眼镜蛇手环上的绿光消失了。
我像银狐一样慌忙逃离。奔跑时我回头打探,看见眼镜蛇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悠哉悠哉的在我身后缓缓跟上。往前再跑一段就是走廊的尽头。我只能往二楼走。根据刚刚银狐和眼镜蛇的距离及手环对应的反应看,杀手手环的感应距离大约是十米。如此即便考虑信号强度在穿墙后的衰减,隔一个楼层也是不够安全的。我继续往上跑,一口气跑到了五楼,然后向隔着大厅的对侧楼层跑去。这样既可以利用兜圈子拖延时间,又可以避免折返时被眼镜蛇拉近距离。我一直保持一个比较快的速度,不敢有丝毫懈怠。眼镜蛇就像追逐于我身后的死神,在与我进行一场关于生与死的拉锯。跑到五楼的大厅时,我见到了银狐,她也注意到了我。她在我对侧的四楼。大厅边缘的上方,每一层都有一个环形回廊,一圈一圈的将大厅围绕,并将各自层间的八个方向的走廊连通。我通过回廊绕到银狐的那边。在四楼的楼梯口和她汇合。
“这下你满意了?”一见到我,银狐就忍不住愤怒的指责我,以发泄她心中的怒火。
“我真的很难抉择。”我解释道,露出为难的表情。
“刚刚怎么没有制裁?你到底投给了谁?”银狐问。
“我投了我自己。”
“真是个疯子!”银狐双眼微怔,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而后又极快的收敛,平和的说:“但凡我俩有一个投了你,你这就是在自杀,知道么?”
“可是我赌赢了。”
“疯子!”
“只要能挺过杀人时间,咱俩就能活。”
听到这话,银狐很快用她擅长的冷笑回应道。“你觉得可能么?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内,应付遥控杀人。”
“他追上来了。”我指了指对面五楼上的眼镜蛇说。
“我们下到一楼。”
银狐跑的要比我快些,我跟在她后面。这座建筑里面只剩下我们三人。建筑内部空间很空旷,回声很大。即便外面正飘摇着风雨,我也能清晰的听到回荡的脚步声。这于我俩是件好事,有助于辨别眼镜蛇与我们的距离而便于斡旋。眼镜蛇的脚步声的音量始终保持在一个稳定的区域,看来我俩节奏掌握得不错。我仿佛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不好,你看。”银狐指了指此时身处三楼环廊的眼镜蛇说。
见到这一幕,我的心咯噔一下。完了!眼镜蛇看穿了我俩的把戏,不愿继续这般无聊的追逐游戏。他在这个位置,即便在一楼和五楼都不是安全的。眼镜蛇锁定了我俩所在的位置,赶到我俩同侧,从三楼环廊逐渐向我俩靠近,以封锁我俩的走位。怎么办?现在很难转移到另一侧。移动空间的受限让我和银狐变得非常被动。一旦我俩被困在这一侧,绕圈子的方案可就行不通了。
眼镜蛇循着三楼的走廊向我俩逼近。他手环的辐射面就像一道无形的网,我和银狐则是这张网瞄准的鱼。渔网慢慢收缩,包围的空间愈发狭小。我俩好似两条绝望的鱼儿,触网的一刹便是死期。可悲的是,我俩不能做些什么以改变现状,只能接受。眼镜蛇卡住了咽喉位置,我和银狐被逼到越来越小的空间内,成为刀俎上的鱼肉。空前的危机感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