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慢悠悠的点燃了烟袋,吞云吐雾了半天,才道“第一个蹊跷么……呵呵……老大人勿怪,老大人的第十四房夫人,可是半年前娶的?今年二月份娶进门,月底七夫人就死了,这事情老大人可曾觉得蹊跷?”
知府大人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三郎不说,我没注意。”
宋三爷心道“你脑子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但脸上却是微微一笑道“老大人公务繁忙,难免有所疏忽,这位十四夫人是莒县人,看老大人所写,其母尚在,这莒县距离这里不远,我让手下快马班头去请她的母亲了,三天足够打个来回。”
知府大人忙道“那倒是有劳三郎,这等事情说一声,我让手下去就是,怎还麻烦三郎的人?”
宋三抬眼看了看知府大人,笑道“是下官逾越了,不过让下官的手下去,也有好处,老大人久知此地,手下之人百姓尽知,只怕打草惊蛇,不很方便。”
知府捋髯点头道“还是三郎心细,不愧文曲星君下凡。”
宋三心道“三年一个状元,文曲星君太忙了吧?”但脸上谦卑一笑,继续道“老大人也不要着急,这也只是下官推测,一切还未到定论的时候。”
知府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那三郎所说第二个蹊跷处,又是什么?”
宋三懒洋洋的换了个坐姿,笑道“这个就更是推测了,大人是否发现,这五位夫人的生辰八字分别属金木水火土五行?”
知府大人一愣,苦笑道“老夫又如何懂得这阴阳术数之说,哪里比三郎学识广博啊。”
“老大人谬赞了,下官也是略有涉及,下官猜这应该是某种邪门秘术,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向来是害人不浅。”宋三爷嘴上谦虚,身子动都没动“不过下官妄测,既然是按五行排列,如今五行已满,暂时应该不会再死人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大人……”一个丫鬟飞快的跑进来,看着知府上气不接下气道“又死人了,十四夫人死了。”
“啥?”宋三爷居然“噌”就站起来了,这不是打脸么?这还不是打了一下,弄半天他这一通分析屁用没有呀?最重要的是,他一直自以为才华大的这天地都快装不下他了,这两世为人第一次做官,结果第一个案子就要崴泥?
“快带我去!这不可能,必有蹊跷!”赌上自己天才的名头,宋三实在坐不住,知府还没说话呢,他就先嚷嚷着往后衙跑了。
知府大人还在发愣,看他走了,忙追了上去,边跑边叫“三郎,三郎等等老夫……”
白有义无语的看了看那个丫鬟,尴尬的微微一笑,抱拳拱了拱手,才慢慢朝后衙走去。这四十多岁的老男人风度翩翩,一个背影直撩的那个丫鬟面红耳赤。
知府和宋三到的时候,十四夫人的房门外已经围了一群人,那群衙役家丁也不管后宅女眷之所,都跑来看热闹了,更别说那些本就好事的丫鬟婆子。
阿沐站在门口,横眉冷目颇有几分女侠风范,这也才让那些人远远围观,不敢近前。
“最开始看到尸体的人,以及十四夫人房里的下人,现在都在屋里了,我怕人多眼杂,没让他们这些人看。”阿沐见宋三来了,忙上前低声道。
“干的好。”宋三点了点头,回头对知府大人道“老大人,让这些人先散了,留衙役们就行。”
知府大人知道此话有理,忙吩咐那些丫鬟婆子、家奴园丁先都散了,只是衙役看守四周,顺便看守府门暂不准许出入。
宋三这才点了点头,走进了十四夫人的房间。此时房间里南宫雨正在安慰一个环佩叮当的贵妇,旁边站着一个穿戴不俗的丫鬟,想来是哪位夫人的贴身大丫头,另外还有四个又惊又怕,哭成一团的小丫鬟,和两个皱着眉头唉声叹气的婆子。
尸体是吊死的,这倒是出乎了宋三的意料,惯性思维他以为应该也是金针灌顶,此时那尸体并没有动,还挂在房梁上,一张凳子倒在一旁,刚才开门一阵清风,那具尸体也随风摆动。
尸体翻着白眼,吐着舌头,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但是从身材和妆容上看得出来,这位生前定是红粉妖娆。
“是姐姐和萍儿发现的尸体,这四个丫鬟和两个婆子是十四夫人屋里的人。”阿沐说着指了指那个面色惨白,显然受惊吓不小的贵妇道“这位是三夫人。”
宋三朝那个妇人行了个礼,那夫人显然心神未定,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见过,然后他对知府大人拱手道“老大人,让衙役把人放下来吧。”
知府大人此时哪有心思,苦笑道“三郎只管做主,府中下人衙役,全凭三郎调遣。”
宋三得了令,也就不客气了,让一旁候着的几个衙役,先把尸体搬了下来,平放在地上,然后对阿沐道“你先看看。”
阿沐点了点头,便开始检验尸体,顺便还搜了个身,可是一搜身,却不由“咦”了一声,再看时,手里多了一封书信。
“老爷,这是遗书。”阿沐随意打开看了一眼,递给宋三。
宋三还没打开看,知府就凑了过来,南宫雨也表示好奇,宋三看他们围着自己,心中烦躁,一扭头刚好白有义来了,便把书信递过去道“师爷念念。”
白有义还没明白什么情况,不过老大让念,那就念呗,便拿着那封遗书,从头念起。那遗书写了一页纸,将自己如何入府,如何害死五位夫人,又如何畏罪自杀,都写的是明明白白。
白有义念完了,就递给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低头又看了一遍,顿时气的浑身颤抖,指着尸体大骂道“贱妇!我和你有何冤仇,你竟狠心如此害我?”随即,几乎是天命所归,一个搜查的衙役从十四夫人的床下暗格中,发现了一包长针。
“这是什么?”知府不解的问。
阿沐上前从腰间包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一某一样的五根长针,她把针递给宋三,才道“这是从四夫人颅骨内发现的。”
“来人!”知府大人顿时明白了,想起自己的几位夫人,悲从中来,大怒道“将这贱妇扔入护城河,不,给我切了喂狗,喂狗!”
“慢!老大人稍安勿躁,问明白也不迟。”宋三赶忙制止,问南宫雨道“你怎么会和三夫人在一起?”
南宫雨想了想道“我先去看的大夫人,大夫人人很好,说我在府里路不熟,就让萍儿给我引路,我去三夫人房中的时候她不在,后来在十二夫人的房间碰上了,三夫人说很久没见十四夫人了,听说我们要去十四夫人那里,就和我们一起了。”
“三夫人和十四夫人关系很近吗?”宋三这话是直接问三夫人的。
三夫人叹了口气,有些悲伤道“哎……我也是可怜她年纪轻轻嫁过来,人生地不熟的,而且我们都莒县人,一来二去就近了。”
“原来三夫人也是莒县人。”宋三点了点头。
三夫人看了眼知府大人,道“我家老爷就是莒县人,大夫人二夫人和我,都是莒县的。”
“多谢三夫人告知。”宋三笑了笑,不在理会三夫人,但并不继续问南宫雨,却突然问那个萍儿道“你们怎么发现尸体的?从进房门开始说。谁先进的房门?”
他语气平淡,却着实把萍儿吓住了,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南宫雨白了他一眼,过去安慰道“别怕,慢慢说。”
萍儿点了点头,强自镇定道“我们四个当时……”
“四个?”宋三爷眉头一皱。
萍儿又被吓到了,飞快的点着头,一脸的无辜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还是阿沐翻了翻白眼道“她们从十二夫人房间出来的时候,我就到了。”
“这样呀,呵呵……”宋三爷尴尬一笑,暗道自己太过紧张了,定然是过于疲劳所致,于是拉了把椅子过来先坐下,才用下巴点了点萍儿。
萍儿哪知道什么意思,瞪着眼傻愣愣的看着他,还是南宫雨笑道“你继续说,别管他。”
萍儿这才点了点头道“我们……我们四个当时到的时候,十四夫人的门是关着的,就是门闩在里面是插紧的。”
宋三问道“谁先推的门?”
萍儿道“是我,我先推的门,然后我敲门叫十四夫人在吗?结果没人答应。”
宋三冷笑着打断道“等下,你说你先推的门?你敲门叫十四夫人在吗,没人答应?”
萍儿不知道他又怎么了,忙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宋三打量了她半天,转头看了眼压根儿就坐不下去,还在站着的知府大人,笑道“老大人,你这大夫人好大的威风啊,一个贴身的丫鬟都不把别的主子放在眼里了?进主子的房间,先是推门就进,推不开门就直接拍门叫主子开门?我倒要问问这位萍儿姑娘,有人去大夫人那里敲门,是叫萍儿姑娘你的名字,还是叫大夫人的名字开门?”
知府大人双目圆睁,喝道“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