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萍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惊恐道“大人，不是这样的大人，十四夫人自从进府后，从来不和我们摆夫人的架子，只和我们私下里姐妹相称，所以我们在十四夫人面前也就少了规矩，实是萍儿散漫了，还请大人恕罪。是真的大人，莺儿燕儿她们可以证明的。”
莺儿燕儿就是十四夫人房中的那四个小丫头其中的两个，此时那些小丫头和两个婆子忙点头称是，一个年纪大些的婆子道“是的大人，老妇伺候一辈子主子了，从来没见过像是夫人这么好的主子，夫人平时连半夜口渴都不舍得喊醒我们，都是自己大冷天的烧水的，这还是老身有次起夜看到的。”
“这样呀……”宋三爷有点儿失望的样子，哼唧了一声道“继续。”
萍儿已经被这个神经病快玩儿疯了，都没敢再站起来，半天才继续道“哦，后来莺儿燕儿她们都回来了，我责问她们怎么一起出去了，却将十四夫人一个留在屋里，有个烧水递茶的活，身边都没个伺候的。”
宋三疑惑道“不是说你们和十四夫人关系极好么？”
萍儿点头道“那是自然，但主子疼奴才们，那是主子的仁义，奴才们可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老大人好家风啊！”宋三点了点头，一脸赞叹。
萍儿这次不用他说，继续道“然后一说到十四夫人一个人在屋里，阿沐姑娘就说不好，然后就把门打开了，她是第一个进门的，我离的近，跟着第二个。”
“如何把门打开的？”宋三问道。
萍儿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呀，真不知道，一没注意就……打开了。”
宋三翻了翻白眼，继续道“然后你们就看到了现场？”
萍儿点头道“是的，其实一开始我们不知道人没气儿了，想去把人先放下来，是南宫夫人喊了一声‘别动，没救了’，然后让我们去叫人。”
宋三点了点头道“没错，挂上就指定没救。”然后他又用下巴点了点那几个小丫鬟道“你们呢？为什么不在主子身边儿伺候着？别和我说什么恃宠而骄，几个小丫头恃宠而骄，你们两个干一辈子奴才了的，也能犯这种错误？”
“大人……”
那个年长的婆子刚要说话，却被宋三打断道“闭嘴，你说，你长得最好看。”他说着手指抬了抬，也不知道他指的是谁，不过其中一个十三四岁，明目如星的小姑娘就自觉的站了出来，道“大人……”
“我说她，左边儿那个。”宋三这一手儿连推官出身的知府大人都懵逼了，他是明白，刑讯之时，打乱对方的节奏很重要，要让对方摸不清你的路数。可有来有往才有路数有节奏啊，你这一个准点儿没有，天马行空的哪有节奏？
但知府大人不敢说呀，现在宋三就是他祖宗，亲祖宗。
宋三爷哪知道他想这么多，他就觉得人家左边那个小姑娘比这个站出来的好看，说实话，两个丫鬟长的是真没差多少。
头前那个小姑娘尴尬的退回去，心里早就把街骂干净了，后来被叫的那个小姑娘才低着头，怯生生的走出来。这姑娘比刚才那个还小，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应该是新夫人进府之后才买来的。
宋三抬了抬眼皮道“叫什么？”
小姑娘低着头，搓着手指道“紫……紫香。”
宋三点头笑道“好名字，想必是出自知府大人之口。”
“三郎猜对了，的确是老夫起的。”知府大人点了点头，心说你到底要干嘛？这时候你拍什么马屁呀你？
宋三继续道“那你说说吧，为什么不在这里伺候主子？干嘛去了？”
紫香怯生生的道“是三夫人说有事，叫我们去帮忙的，可是去了三夫人不在，等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你胡说！”三夫人刚才一言不发，这时候直接就炸了，指着那个小丫头道“是谁让你胡说陷害我的？”
“哎哎……”宋三爷打圆场道“三夫人别急，有我呢。”然后他歪着头看着紫香道“你们这个多人，想来你也不会撒谎，我问你，谁来告诉你们，三夫人让你们去的？十四夫人知道这个事情么？”
紫香点头道“知道的，是三夫人房中一个叫杏儿的来通知的，十四夫人听说三夫人要帮忙，就把我们都支了去，她这人就是这么热心的。”
“我房中没有叫杏儿的。”三夫人冷声道。
宋三点了点头，这在意料之中，随即吩咐道“去把所有的丫鬟都叫来让紫香认认。”
几个衙役跑出去，不一会儿带了一群小丫鬟在门口等候，宋三也不急，就让人一个个的进来，让紫香她们验看，可所有的丫鬟都过了一遍，居然没有一个是那个叫杏儿的。
等最后一个丫鬟也看完了，宋三爷挑了挑眉毛，道“这是我意料到的。”
“大人真的是一个叫杏儿的，她们都能作证的。”紫香怕宋三不信忙叫道，还拉着另外的几个小丫鬟和婆子作证。
“吵吵什么？”宋三爷一脸不耐的白了紫香一眼道“那个杏儿相貌如何？”
紫香嘟着小嘴儿回忆道“那个杏儿……个子高挑，皮肤很白，眉眼之间很精致，反正就是……就是特别好看，我和她们都还说，三夫人什么时候收了这么好看的丫鬟。”
宋三爷抽了两口烟，想了想道“那么是那个杏儿带你们去的三夫人的院子吗？”
紫香忙摇头道“不是，那个杏儿说，三夫人吩咐她有别的事情，就先去办事儿了，我们是后来把事情告诉十四夫人之后，十四夫人才让我们都去的。”
“先把那些人都带下去吧。”宋三吩咐一声，等那些丫鬟都被带下去，才缓缓的站起身，环视四周笑道“十四夫人是被人害死的。”
“啊？”知府大人一脸的莫名其妙道“三郎，不可玩笑啊，这遗书的确是这贱妇的笔迹。”
“笔迹这东西，很容易造假的。”宋三无奈的走过去，这才第一次正式看了那封遗书一眼，然后转头走到房中的书桌前，研磨舔笔，在一张纸上刷刷点点的写了片刻，才笑着把笔一扔，道“老大人来看，模仿笔迹这种事情，平常的很。”
“这平常吗这？”知府大人一脸懵逼的看着宋三刚写的那张纸，和手里的遗书内容一个字不差也就罢了，过目不忘而已，可就连笔迹和错漏之处都一模一样，这……这平常吗这？
“可……可是大人，我们来的时候，房门是从里面锁上的，屋里只有十四夫人一个人。”萍儿还是有些惊慌，颤巍巍的说道。
“锁？”宋三冷笑道“这也叫做锁？从里面插上门闩而已，我有够一万种方法从外面把门插上。”
阿沐不解道“姐夫，就算字迹能够模仿，可我看过尸体了，的确是自缢而亡的，淤痕并不交于脑后，这……”
“先弄晕，再挂上去就行了，很简单。”宋三说着走到尸体旁，蹲下身子，手指并拢试了试十四夫人的后颈，对阿沐笑道“姐夫教教你怎么验尸。”
“啥？你要教我验尸？”阿沐差点气的笑出来，这就好像有人跑到关云长跟前说，我教你用刀吧。
宋三站起身，并不理会她的惊讶，笑道“这个倒下的凳子太高了，她站在上面的话，这个绳索会缩起一块，然后凳子一倒的话，按照常理她的后颈脊椎应该脱节了，可是并没有，那么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先系好了绳子，然后将十四夫人挂了上去，因为夫人已经昏迷了，身子是软的，正好垂下在一个合适的高度，所以并没有伤到颈椎骨。”白有义最先反应过来。
“没错，但这是屁话，我刚才都说过一次了。”宋三爷嘴角翘了翘道“重要的是，这个凶手的身高。这个人先站到凳子上，然后比着自己脖子的位置系好了绳索，而绳索的长度说明他个子不高，大概……”他环视一周，随即笑道“大概和三夫人差不太多。”
“大人！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三夫人顿时大怒“再说你都没有比量过，你这是信口雌黄。”
宋三爷瞥了她一眼，冷笑道“下官目测的本事，天下无双。”
“三郎，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了？”知府大人忙上前道“老三跟我很久了，我还没当官儿的时候她就过门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宋三笑道“老大人不必急躁，我只是说与三夫人的身高差不多，并没有说三夫人嘛！想来贵府还有许多人和三夫人身高相近，这身高之说，还不是定论。况且……也可能是十四夫人自己把绳子系低，然后自己轻轻的屈膝挂上去的，但是我现在想不到她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哎呀……”知府大人长出一口气，哭笑不得道“三郎啊，你这大喘气可吓死老夫了。”
宋三爷都没看他，继续对着三夫人笑道“下官听说，如今府上的大小事务，都是三夫人在料理，哈哈……真是女中豪杰呀。”
三夫人冷着脸道“愧不敢当。”
宋三爷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四下在屋中打量，突然随口问道“三夫人和十四夫人都是莒县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