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知了一路欢唱送行。沈情挑着行李担子,领着伤痛初愈的沈初雪行走在山路上,两人走得缓慢,渴了就喝山泉水,饿了就拿出馒头干粮吃。沈初雪一路走一路歇,长途跋涉让他小脸都皱在一起,就差在沈情面前哭着求背背。沈初雪小,但也懂事,知道干娘挑着重担,也累得气喘吁吁脸色涨红,他也不好意思给干娘添麻烦。等走到大路的茶摊时,已经是未时之末。
茶摊老板看到风尘仆仆的赶路人,赶紧让他们进来喝茶歇脚。
沈初雪皱着小脸坐着,沈情向老板借来蒲扇扇风,顺便给他擦汗。茶摊老板端了壶凉茶给两人,壶中泡着金银花,喝了十分解暑。
这里是进城必经之路,茶摊老板对沈情印象深刻,只是未互通名姓。喝完凉茶的沈初雪倒在沈情怀里睡觉,天气热得蝉也鸣得七零八落,连风也热得发烫。
“老板,还有进城的车马吗?”
老板收拾干净桌凳,瞅瞅辣人的天气,摇头:“不好说,这天大,别说人不想出门,怕是连畜牲也不愿走动。”
沈情眉头一紧。
“干娘……我们……今天去不了城里了吗?”沈初雪迷瞪着睡眼,迷迷糊糊地问。
沈情拍着小孩的背安抚:“放心,今天可以进城。”
落霞城内,夏常临特地给云小曼放了三天假让他帮忙给沈情打扫新家置办家具,不过他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对家务实在细不起来,病愈后在家种菜的云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儿子上竹林砍了不少细竹桠枝做成大扫把,风风火火往新居去。
一向安静的和安巷内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女人一身天青色劲装,束着利落的马尾,姣好的面容上,星目凛凛,眼尾勾勒出一抹赤色,像是勾人的妖物。她身边的男人把好好的衣服穿了个袒胸露背,背着两把弯刀,剑眉霸道,鹰眼犀利。另一个男人却是熟人——本该带着父母离开的林清礼。
“老四,这地方不错,主人看了会喜欢的。”女人推开紧闭的朱漆大门,五六个仆从正忙着打扫房间院落,见主人回来,纷纷行礼。
林清礼朝他们摆手,领着大姐三哥进了会客厅,三人刚坐定,仆从就上来茶点。
“大姐,主人什么时候能到?”
“就这一两日,先让那些人蹦跶着,毕竟以后就没机会了。”女人吃了块点心又问,“主人交代你的事如何了?”
“放心,主人一到就能见着。”
女人点头笑说:“好。”
一声鹰戾划破长空,苍鹰从天而降划入大厅落到背刀男人肩上。男人解下苍鹰腿上的纸条展开。
“是主人的信,让我们马上查明那伙人的老巢,另外,他已经见到了。”
茶摊处,母子两人等不来运货车队,倒等来一队马车,车队里有男有女,各个提刀配剑,气势浩大,沈初雪有些害怕地躲到沈情怀里,又忍不住好奇悄悄看那些人。
马车从沈情面前经过,扬起尘沙无数,风吹起车窗的帷幔,露出里面男人的侧脸。
只是一闪而过,那张侧脸似是映在沈情脑中,如此熟悉,却想不起哪里见过。
沈初雪目送车队绝尘而去:“干娘,你说他们是不是去城里的车啊?”
沈情没有回答,而是换个方向问:“初雪觉得那些人如何?”
“嗯……”沈初雪摸着下巴想了想,“他们看起来好凶,但是……感觉很厉害!”
“很厉害?”沈情忽然笑出声,小孩子就是这么单纯可爱,“那你怕不怕他们?”
沈初雪迟疑一下,点点头。
“傻孩子,既然怕,又何必问他们进不进城呢?”沈情叹气。
“那干娘怕吗?干娘也怕吗?”沈初雪追问。
“干娘怕啊,所以初雪要快点长大保护干娘哦。”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出一个男人戏谑的声音。
“可是观姑娘神色,似乎并不害怕,在孩子面前撒谎可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