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秋雨渐渐凉,一早起床雨还淅淅沥沥下着,水缸里的荷花纷纷掉落,留下的三个莲蓬也被沈情剪下,晒干后收集在罐子里等日后做莲子羹。
沈初雪吃过早饭就撑起伞自己跑去清竹斋,从没见过沈初雪这么积极地上学,看来柳席安对付小孩子还是有些本事,是她小看了。
挎着药箱,撑起伞,沈情锁门离开家。
石板路两边生着青苔杂草,在雨水洗礼下越发青翠,就是有些滑脚,沈情走得很小心。临出巷子口,迎面走来一个打扮艳丽的女子,环佩戴铃,走起路来叮铃作响。两人擦肩而过,女子身上的脂粉异香充斥鼻腔,沈情只觉得气闷,待两人走远香味消失在雨中,这才觉得神清气爽。
女子转身望着离去的背影,雨雾模糊了视线,伞下的女子红唇勾起一抹笑意:“真是意外之喜。”言罢,又款款走进巷内,在一户人家前停留。
雨天清冷,街上行人也少了些许,茶馆内倒是高朋满座,一袭长衫的说书人在台子上惊堂木一敲一打,说得口沫横飞,场下听众的惊呼与掌声从未停过。
说的却是一段江湖往事。
东海之上有座十二座岛屿,主岛名天爻,这岛上不知何时兴起一个教派,岛主将其余十一岛统归麾下,便名天爻十二岛。岛上的人精通海商,不到一年时间便垄断整个东海的海运,积累财富无数,可抵半个国库。
然七年前,一个渔民出海捕鱼,捞出两具死尸,举目望去,无数浮尸顺水而来,原本幽蓝的海水亦充满血腥味,引来海里生活的锯齿大鱼,渔民赶紧扔下渔网驾船而返,吓破胆的渔民将此事说与邻居,让他们不要出海捕鱼,说是海内有怪物吃人,又赶紧请和尚道士做法驱邪辟凶。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县官耳朵里,赶紧派人查明,依着那渔民的描述,县官很快猜测是天爻十二岛出了事。等他们到了主岛上,才发现这里宛如乱葬坑,尸山血水,毫无活人气息。
东海沿岸的海商也随之陷入低靡。
“天爻十二岛岛主一家被杀,照理说也算灭门了。但这江湖事瞬息万变,那岛主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据说武功奇高,可与当今武林盟主匹敌,这人为人低调,却是一鸣惊人呐!”
岛主一家灭门后,那人找到残留下来的天爻岛心腹,不过二十人,仅用半月便将参与内乱的人全数肃清,在绝对武力镇压下,天爻十二岛再次经历血洗,真正剩下来的不足五十人。
而全盛时期的天爻十二岛,最少也有千人之数。
焕然一新的天爻十二岛一改往日作风,不仅继续与沿岸商会合作,也将手伸到商会内部,慢慢渗透掌握各大行商机要,可以说,在东海,天爻十二岛一家独大,无人敢撼动其地位。
“天爻十二岛……”沈情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那块刻着“爻”字的令牌,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沈情赶到医馆中,夏常临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地哼曲儿,这时病人不多,馆内的学徒都在忙着做自己的事,她还特意找了一下云小曼的身影,发现他正在磨药,傻笑着仿佛神游天外。
“小曼那是怎么了?几天不见怎么就傻了?”沈情放下药箱,坐到夏常临身边问。
“哪能啊,”夏常临摆摆手,朝沈情笑着,一脸欣慰,“小曼那是好事将近呐!”
“好事?”沈情来了兴趣,“什么好事?”
夏常临白了她一眼:“你说你一个当大夫的怎么就没看出来,那傻小子犯了相思病哦。”
“谁家姑娘?”沈情凑过去小声问。
“嘿嘿~”夏常临像个老顽童一样呲牙笑了一声,在沈情耳朵边说,“对街馄饨铺老板的小女儿,萧画画。”
“萧画画?”
沈情没见过那个孩子,料想是夏老熟悉的,便没再多问。夏常临却乐得说起来。那萧画画今年十八,虚长小曼两岁,容貌生得秀丽,宛如小家碧玉,性子也安稳,小时读过几天书,十三岁那年染病瞎了眼,之后便在家里帮着爹娘做些简单的家务,自己也养些鸡鸭补贴家用。
云夫人对萧画画是一见就喜,虽无法体会失明后的生活,也明白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瞧着这拿着竹杖,即使失明也微笑面对生活的女子更加心疼与喜爱。云小曼却是害羞,他常在医馆面对师兄弟,甚少接触年岁相差不大的年轻女子,就看了一眼萧画画,脸就红的不像话,甚至离开萧家时,也是紧张得同手同脚,惹得三个大人笑话。
实诚。
这是萧家二老对云小曼的评价。
“看这样子,小曼是喜欢人家姑娘了。”
“就差脸上写字儿了。”笑夏常临笑得更是欢乐。
沈情点头,想起来时听的故事,便问起夏常临,毕竟他年长,或许听过那些江湖传闻。
“对了夏老,您听过天爻十二岛吗?”
夏常临手指微颤,伸手拿起旁边矮几上的茶杯,饮下:“听过,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