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人多眼杂,两人还是进到内院,在会客厅谈起这天爻十二岛来。
“你怎么突然问起十二岛了?”
“在茶馆门口听到说书人在讲几年前天爻十二岛内乱的事,就想起来了,”沈情在衣兜中掏出一个锦囊,里头放着那枚银质令牌,递给夏常临,“这块牌子上也有一个“爻”字,是不是天爻十二岛的牌子?”
夏常临拿着令牌上下端详左右翻看,掂了掂手感,是货真价实的白银铸造,起码值十两,够他一个月的开支。
“丫头,你打哪捡的牌子?”
沈情抽回令牌,重新放回兜里:“这您别问,只要告诉我这牌子是不是和十二岛有关就行了。”
夏常临摸摸胡子,老神在在道:“知道又能怎样?”
“不怎样,就是好奇。”
“丫头,知道我这个老头子为什么会活这么久吗?”
“这是什么问题?”沈情无奈。
“因为我没什么好奇心呐。人,安安稳稳活着,不用经历原本不属于你的风口浪尖,那才是幸福啊。”
夏常临说完就走了,徒留沈情在厅内回味。
“夏老这嘴真是……够损。”回过味儿来,沈情也就明朗起来,夏老这番说话态度,也就证明令牌与天爻十二岛有关。那蓝草沟的两拨江湖人尸首她也就清晰了。
能抓住男童失踪案的主谋,天爻十二岛的人必定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
只是这落霞城离东海十万八千里,他们怎会来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城,还帮着抓住拐走男童的江湖人,吃饱了撑的?
不由得又想起轿内短暂的一瞥,难道他也是天爻十二岛的人?
但落霞城内并无此人行迹。
当真百思不得其解。
不得解便不必想。
沈情很快将此事抛向脑后,回到前堂,夏常临正在为初来的人诊病,一切都如往常般宁静自在。
幽静小巷内,紧闭已久的门扉吱呀一声打开,那名艳丽女子撑伞出门,身后是高大的男人,背后背着两把锋气内敛的弯刀。
“奴家的事就劳烦胡刀主转达给岛主了。”
男人冷漠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下,抬手关了门。
“呵……”女子走下台阶,清脆铃铛声又扬起来,“该去找找那意外之喜了。”
沈情第一次遇到跟踪。
无论她是冲进人来人往拥挤的大街,还是绕到偏狭巷落,那人都稳稳跟在身后,却不打算做什么,像只逗弄老鼠的猫。
不,她可不承认自己是只老鼠。
然而身后的尾巴甩不掉,她就没办法去清竹斋接沈初雪。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在无人的巷子中停下脚步,这里离清竹斋一街之隔。
沈情有些恼火,环顾四周想找出那人藏身之处,无果后,只好出声问:“跟了我一路,不嫌累吗?”
“奴家以为你不累呢,所以想陪你多玩玩呀~”
荡漾上扬的尾音让沈情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女子自天缓缓降下,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轻点地面。
不就是早晨出门遇到的那名身有异香的女人?可一路上沈情并未闻到那股令人发闷的香味。
“你是谁?”沈情紧紧盯着这来路不明的女人问。
“奴家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那张脸……”艳丽女人抚上自己的脸,美眸含情望着沈情,却口吐恶言,“我真想撕烂它。”
“你!”沈情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防备着。
“可奴家舍不得,”女人笑起来,顾盼生辉,“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吧,以后可就难了。”
天色暗了,雨又窸窸窣窣下起来。
女人神态自若地撑开伞,那股异香又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看了看皱眉的人,又是一阵笑声:“风间香能影响的人不多,可惜你也是其中一个。奴家葵央,我们还会见面的。”
沈情看着那女人消失在雨幕中,直到空气中的香气也消散,这才松口气,若动起手来,她真不是葵央的对手。
回想对方的话,沈情只觉自己身处迷雾之中,她这张脸,四分像爹,六分像娘,葵央必定认识她的爹娘,兴许还有仇恨,然而对方并未动手,反而像预知一样提醒她今后的日子,沈情也看不透那女人在想什么。
“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沈情呢喃,无所谓地笑了,“当然,谁也别想打破我现在的日子。”
葵央信步来到那兄弟俩的破落居处。
还吊着手臂的人不顾兄弟给他换药,立马推开兄弟冲上前去,满脸谄媚:“大人,怎么样,是那个人吗?”
葵央低眉婉约,露出灿然笑意:“没错,你做的很好。”
男人大喜过望:“那,那百两赏金?”
“放心,少不了你的。”
女人从胸前摸出一张叠好的银票交给男人,转身离开。
第二天,有人报案说城西破宅子里发现两具尸体,夏常临前往验尸,皆是中毒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