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这里还有饼,再来几个吗?”小桃手里拿着干粮口袋靠近匪兵,边说边伸手往出拿饼,一股粮食的香气窜入她的鼻子,忽然之间,小桃觉得很恶心,连忙背过身去,干呕起来。
吴力见状走了过来,轻拍着小桃的后背,关切地问询,“桃姐,你不舒服了?”小桃不答话,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拎着干粮口袋,努力压制着体内一股股的烦躁。吴力伸手摸了摸小桃的脑门,嘟囔着,“也不发热呀。桃姐你是不是累了?”
赵班主递过来一个水袋,示意让小桃喝两口水压一压。看着小两口在大敌当前还忘我的恩爱,不禁摇头叹气,“唉,可怜的女娃,观音菩萨保佑让她好起来吧。”说到观音菩萨,赵班主仿佛想了什么,问吴力道:“这一个多月走下来,我看她身体不差,这突然恶心想吐,会不会是你要当老汉了?”
小桃听到自己可能怀孕了,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可不,自从和吴力行房成功到现在一个多月了,之前到日子没见红,还以为是走长途累的,现在赵班主的话点醒了她,立时觉得不那么烦躁了,两朵红云飞上了她的脸颊。挺直了腰身,小桃面带羞涩,“多谢赵大哥提醒。”说罢猛灌了两口水,心中畅快了许多。
吴力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憨憨地傻笑,“才一次,这么准?”
匪兵们听见了这几人的谈话内容,纷纷围过来看热闹,“兄弟,好枪法。”吴力顿时也被闹了个大红脸。
在这种喜庆祥和的气氛下,双方一时忘记了各自的身份,劫道的纷纷道喜,赶路的忙着照顾小桃,领头的匪兵很无奈地看着这两拨人,一咬牙一跺脚,“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江湖规矩?”
赵班主一听这话,心说完了,该来的还是来了。戏班子里的宝玉那几个人指望不上,一遇见事就吓得要命,小桃怀孕的事短暂地冲淡了他们心中的恐惧,匪兵一喊,他们又立刻当起了泥塑菩萨,呆立不动,齐齐地望向班主。
赵班主想不出别的办法,一只手神进腰间藏钱之处,偷偷摸摸地数出十块钱攥在手里,内心挣扎着要不要掏出来。小桃拍了怕找班主的胳膊,说:“我觉得我这把牌能胡。”
“老乡哥哥,江湖啥规矩呀?”小桃问匪兵头儿。
“留下买路钱呗。”
“我们不从这儿走了行不行?”
“想啥呢?”
“老乡哥哥你叫个啥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邓茂财。”
一旁的匪兵纷纷摇头,议论道:“完了,就差告诉人家咱们家在哪儿了。”
邓茂财生气了,提高嗓门大喊,“老子日你们妈呦,除了云南人,咱们泸州军怕过谁?”
小桃点点头,“哦,泸州的邓茂财大哥。”
匪兵们对邓茂财指指点点,说:“老郑,算球啦。你要能把这九个人都杀了,老子就服了你。”
哗楞一声,邓茂财拉开枪栓,抬手冲天开了一枪,吓得众人一声惊叫全蹲在了地上。小桃抱着脑袋大喊,“郑大哥饶命,我们给钱,我们给钱。”
邓茂财把枪扛在肩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这还差不多。拿来吧。”
小桃站起身来,磨磨蹭蹭地在口袋里翻来翻去,半天也掏不出钱来。邓茂财再次拉动枪栓,这次枪口对准了小桃,“老子数到三,不拿钱出来老子就开火。”
吴力嗷的一声扑了上来,挡在小桃面前,两眼充血怒吼道:“桃姐别怕,他那枪是单发的,现在没上子弹。姓邓的,你要杀就先杀了我。”
小桃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吴力,“弟弟,你懂的真多。在辎重营才一天就明白枪是咋回事了。”
吴力好像没听见小桃的话,继续大吼着,“邓茂财,老子也杀过人。你快把老子杀了吧。”
一旁的匪兵们暗挑大指,赞一声真汉子,“这位兄弟,你是哪个辎重营的?”
“成都,大汉军辎重一营。”
匪兵们知道邓茂财枪里没子弹了,像他们辎重营这种后勤部队,还用不上当时先进的汉阳造,配备的基本都是老式斯普林菲尔德单发后装枪。一伙逃兵能带出来一支枪就很了不起了,除了枪膛里刚射出去的那颗子弹,再无其他弹药。因此,众人都明白,老邓现在手里拿着的,就是一根烧火棍。而且,最令人想不到的是,吴力竟然认识这种枪,一句话就戳破了老邓凶狠的面具。
“辎重营,还杀过人,这是前辈啊。”匪兵们纷纷给邓茂财找台阶,“老邓,还是算了吧。收什么共和税,咱们吃了人家的面饼,面饼不算钱啊?”他们毕竟是初出茅庐怕死的逃兵,本职工作只是农民,被邓茂财忽悠得在此劫财本就心中慌乱,看小桃一行人本分善良,还刚刚传来怀孕的喜讯,吴力又同是辎重营出身,各种机缘巧合下,吃饱了肚子的坏蛋恢复了好人本色,这还怎么下得去手,于是七嘴八舌地劝老邓拉倒。
邓茂财看军心涣散,一帮没出息的豺狼兄弟竟然放下筷子就给绵羊唱起了赞歌,真是哭的心都有,“队伍真尼玛不好带。算球了,你们走吧。”
吴力的疯劲儿一上来,真是不容易散去,这边眼看就要和解,他还深陷在自我牺牲的情绪中不能自拔,张开的两手像母鸡的翅膀,身后的小桃就是他拼死要保护的对象,“你打死我吧,换她娘俩的命。快打死我吧。”
邓茂财摊开双手耸耸肩,抱歉地说:“没子弹了,你死球不成了。兄弟,你放过我们呗。”
小桃知道治吴力的办法,在其身后对着屁股连踢两脚,“瓜批,醒醒。”吴力人性的开关瞬间被拨到了淫荡那一档,“人固有一死,桃姐,死他手里,不如死在你的怀里。”
小桃旖旎一笑,“尼玛嘞,你又长本事了。”
一场血雨腥风消散在春情中。小桃调皮地冲还在擦汗的赵班主眨眨眼,“赵班主,海底捞月,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