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沓着高帮皮鞋,有气无力的踢开路上的石头,早知道就不去找小九了。
“你会骑马吗?”守门人在前面停下来,等了我一会儿,问道。
“不会,”又怕他看不起我,继续说道,“最近打算学。”
“女人还是不骑马的好,那种畜生野得狠。”
“野是野了些,只要有人训,再野的马也能变得温顺。”
他又停下来看上我两眼,那眼神真是让我慎得慌。在西北角小门处一他分别,我还得回去找璩孝商量事情,于是脚步就快了些。
“你就说了这两句话?”坐在对面的璩孝无奈的看了我一眼,“看来华都的人早就盯上了拿块地。”
“这生意怕是谈不成了。”
“小九那边还有得商量吗?”
“怎么商量,他说的那么明确,要投资就要和高尔夫球场一起投,我又不能凭空给他变一个。”
璩孝看了看长桌上摆弄建筑图纸,又说道:“明天我去看看。”
“那我和你一起。”
璩孝这几天都住在马场里,我有些过意不去,就也留下来陪着他。他一股劲的看地图和图纸,还在电脑上修改什么。我看不太懂,就撑着脑袋,看着他。
早上,喂马师傅的脚步声穿进我的耳朵,哒哒哒好不烦人。
“哎!”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去,“马师傅,怎么这么早?”
“还早?都快九点了。”
打着哈切,往外走去,只见远处浑身是土的璩孝。
“你又去工地了?”璩孝就是这样一个人,明明是个设计师,但非得把自己当个监工不可。
“我给你带了早饭回来,吃些吧。”璩孝都是和工地上的工人一起吃饭的,因为我在这儿,就特地带了一份回来。
在桌子上趴了一宿,脖子疼得厉害,也没什么胃口。但见他这么老远带回来,也只能吃了些。
不一会儿,马场里来了两个人。等走进些,我才看清楚他们。原来是昨天的守门人和白头发。
“高尔夫球场老板。”一下子跳了起来的,从门后的衣架上取下外套穿上。
璩孝拍拍身上的灰,先在门口迎接上了:“郭老板。”
白头发盯着璩孝看:“这是从马厩里出来的家伙啊!”好是不客气的玩笑。
我扣上最后一颗扣子,站在他们的一侧:“这是杨璩孝,建筑设计师,负责建马场。”
“两个小夫妻一起开马场?”白头发哈哈大笑起来,也不管我们怎么想,直径坐在了堆满图纸的木桌旁。
守门人还是那样背着手,站在门框上。
“我们可不是夫妻!”我解释道。
“不管你们是什么,”白头发说道,“先谈谈我那地的事。”
我让璩孝坐下,昨天谈判的情形我可没忘记,这老头狡猾的很。
“我听说郭老板想把你那高尔夫球场卖给华都,他们给了您什么价格呢?”璩孝真是好样的,之中要害。
“我想凭你们这么小的一块地方,也给不出他们那样的价格。”白头发说道。
“价格我们是做不到,但其他条件我们还是可以谈的,”璩孝毫不怯场,直接拿了一副地图出来,“您的地在这儿,华都集团想用这块地盖房子,而我们想用这块地建新的高尔夫球场。今天您能亲自找上我们,说明您并不愿意看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了不是?”
白头发表情严肃起来,与刚刚那爽朗随意的人形成鲜明对比:“只怪我经营不善,好好的一个高尔夫场,成果园了。”
“昨天璨忱从你那儿回来后,告诉了大概的情况,我想,如果你急需用钱的话,我们可用市价买下你的高尔夫球场,至于比华都少的那部分,我们就算成股份给您。如果您愿意参与高尔夫球场的管理也是可以的。”
我怎么没想到璩孝这个主意,他的头脑就是比我好,看来昨天就该让璩孝去。
“我就想问问,既然你们有了这马场,干嘛还要多此一举要弄个高尔夫球场?”
“现在做生意不必以前,一项娱乐方式已经很难满足现在的年轻人,”璩孝说道,“这是一种捆绑式的营销手段罢了。”
“我那儿子要是有你们一半的心,我也不至于卖了它啊。”白头发感叹着。
我把那大胖子和璩孝在头脑里做了比较,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你还有其他子女吗?”我顺口问道。
“还有个女儿。”
“那你该把你的股份转给你女儿,说不定以后她还能是高尔夫球场的老板呢。”反正我是对高尔夫球场没多大兴趣的。
白头发看了看璩孝:“她说的是真的?”
“按理说是可以的。”璩孝回答。
听到这儿,白头发高兴起来,掏出一包软中华,先给自己点上一支,然后又递给守门人一支,最后再给璩孝一支。
“我不抽烟。”
“大男人怎么不抽烟呢?”白头发看看我,“哎,肯定是你家媳妇儿不让你抽。”
“我们是朋友。”我再次强调。
“说实话,这地我卖给谁都一样,”白头发看了看守门人,“就我这堂叔,在我耳边说你们愿意再开高尔夫球场,是件好事,又说这姑娘长得白净,愿意和脏兮兮的畜生打交道,也是个好人。”
我听不出这话里面有夸我的意思,撇撇嘴瞧着那守门人。
“如果郭老板的堂叔愿意,不管是来这儿马场,还是继续待在高尔夫球场,我们都很欢迎。”
见璩孝这么说,白头发更是高兴,一巴掌把桌子拍得响亮:“你这小子还真不赖,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什么时候把合同给签了?”
“这几天就行,”璩孝说道,“到时候上您那去谈。”
“嗯,”白头发乐开了花,“就这样说定了,”随后起身,对我说道,“这么好的小伙子你不嫁,以后可是要后悔的。”
等他们走后,璩孝在草理合同,而我只能坐在一旁看着他。这样的情形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他总是这样认真的学习,而不爱学习的我只能这样等着他,等着他做完了自己的再叫他出去玩儿。
“好了,”他打完字,旁边的打印机正在工作,”一会儿你把这份简单的合同带去振兴,按照郭老板的意思再和小九说一次,让他再做一份详细的合同。“
靠在椅子上,有些不愿意去:“还是你去吧,我不适合谈工作。”
璩孝把打好的合同装订在一起,说道:“我得去工地上看看。”
因为郭老板那边催的急,我连衣服也没来得回家换上一件,就开车去了振兴。
小九看着手里的合同,再看看我,“没想到你还有这能力。”把手里的合同又交给了秘书,“倒两杯咖啡进来。”
见秘书离开,我才说道:“璩孝谈的,我只是做个跑腿的而已。”
“他现在去帮你了?”小九问道。
“我请他建马场。”
“这家伙,”秘书很快进来,放下咖啡再次离开,“我请了他这么多次,也不愿给盖个小工厂,这倒好,跑去你那盖马场去了。”
“我也请了他好几次。”
“是吗?”小九说道,“我还以为他自愿的呢。”
不想继续接他的话,只希望合同能的快些做好。
大概一个小时过去,小九的秘书才拿了一份厚厚的合同过来。我大概又看了十几分钟,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字。
“钱一会儿就到你的账户。”
“谢了!”
我带着合同赶会马场,在工地山找到璩孝,让他再确认一次。
“没问题,”他仔细看了一遍,“郭老板那边的合同我已经打出来了,你去让他签了吧。”
“这么快?”
“今天必须签了,”璩孝看了看远处,“华都那边又派人过去了。”
我赶快带着合同开车去往高尔夫球场,那白头发老头可别食言才好。到了西北小门,守门人见我这么快带了合同有些惊讶。
我赶快跑去白头发的办公室,守门人蹑手蹑脚的更上来。
停在西边的车有些熟悉,但我没时间考虑这么多,直接冲进了白头发的办公室:“合同做好了!”
那油腻腻的大胖子又在边上站着,这次对我可没上次友好:“喂,你这丫头懂不懂规矩?出去等着。”
我这才看了周围的人,没想到身后坐着的人会是璴也。璴也身边那个中年男人还和一样面无表情,我跑得太急了些,满头大汗,便脱去外套,再扯了一张桌上的纸,走去一边。
这时,白头发身前便放了两份合同。我有些紧张,双腿不自觉的在发抖。以前我只是看着别人签合同,成不成功与我没多大关系,现在轮到自己签合同,着实让人紧张起来。
大概半个小时过去,白头发才摘下头上的老花眼镜,合上两份合同,说道:“王董开的价格又比昨日的高了些?”
“郭老板这儿是块好地,这价格不算高。”璴也淡淡的说道。
“姑娘,你看这儿合同了吗?”
“啊!”来的时候太急,怎么会有时间看合同,“那个,我,还没看。”
“不看合同就让我们签?”大胖子嘲笑着,“你当我们傻子吗?”
你才是个傻子,我在心里说道。
“现在这市价也不怎么高吗?”
我以为他在说合同的价格太低了些,瞬间没了底气,给璩孝发了消息,询问具体情况,但他一直没回,应该又没把手机放在身上。
“郭老板,这周围应该没有人比我开出的条件更合理的了。”璴也说。
“姑娘,我倒是想问问,你连这合同内容都没看,就在底下签好了字,这是为什么呢?”
我先签了字,不就着急等着你签了吗,要说有什么原因,那就是嫌麻烦呗,但我有不能这么说,只好解释道:“习惯。”
“哈哈哈......”白头发又发出那惊人的笑声,“这合同如果是别人做的,你会不看一个字就签了吗?“
这时候守门人已经赶了过来,和上次一样站在门框上。
他到底想问什么?“这合同是何璩孝做的,就是今天你见的那人啊,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你这么信任他?”白头发真是没完没了了,我能不信任他吗。
“当然信任,”我站起身来,“不签是吧,那我回去了。”被他这样质疑,我很是恼火。
“你等一下。”守门人拦住了我。
“王董,你这儿合同我是不能签了。”白头发翻开璩孝写的那份合同,在最后签了字。
这家伙真会开玩笑,我这才退了回来:“签了?”
“签了!看看吧。”
白头发把签好的一份合同给我,我这才翻开一条一条看起来。并未注意到璴也异样的眼神,还有那失落的表情。
璴也离开时我并未注意到,只是有些不服气的把手里的合同合上:“我就说嘛,没什么问题,你还吓我。对了,我让银行今天把钱转给你。”
我当着他的面给银行打了电话,知道确定把钱转在了白头发的名下后我才离开。
像上次一样,守门人又走在我的前头,问道:“你那马场又什么好马吗?”
“现在只有几匹母马,前几日生了个小马驹,很可爱,等过些日子新的马圈修好后,我打算再买些马回来,要是你喜欢,也可以养上一只。”
“我不喜欢马,”守门人说道,“他们太野了。”
“也是,万一把你的腰给闪了,我可负不了责任。”我们又在昨天的地方分开。
回了马场,璩孝从工地上回来,手里还端着我的晚饭。这时候我的胃口比早上要好得多,稀稀拉拉的就吃完了这顿饭。
“你看,”我把合同推到他面前,“签了。”
“说好的钱呢?”
“转了,当着他面转的,我可不想再被这白头发抓住什么把柄,刚刚那场面你是没看到,就差我把合同扔他脸上了。”
接着我绘声绘色的说着当时的情景,包括被他奚落连一个字都没看就给签了字的那一段。璩孝抱着双手,默默的听着,也不插一句话。
“对了,今天是璴也亲自来的,”我说道,“当着他的面抢了他的生意,总觉得有什么不妥。”
“那你要转手给他吗?”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给他呢?绝对不可能。”
璩孝笑了笑,我认为他是在嘲笑我像个小孩。确实,他做事比我稳妥得多,而我只是个跑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