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桥镇在苏州府城城东,属吴县辖。因为唐代张继的诗,枫桥镇和寒山寺闻名中外。
沈瑞泽和苏杏林由枫桥桥西上桥,杨大透和欧阳思思,秦阁戈和欧阳甜心,还有欠扁和尚,由桥东上桥。
欧阳思思一眼瞥见沈瑞泽,拉起欧阳甜心,就朝他跑来。她一边跑一边喊道:“沈公子救命!”
她拉着欧阳甜心,慌慌张张,已经到了两人跟前。杨大透他们三人,冷眼旁观。
沈瑞泽惊讶道:“欧阳大小姐,你又咋了?”
欧阳思思停下来,上气不接下气道:“那三个人是坏人,特别是那个猪八戒,是他,是他绑架了我,沈公子一定要救我。”
沈瑞泽板起脸道:“我替你请了车子,是让你回家的,不是让你来苏州的。”
欧阳思思眼珠子滴溜溜转,然后把责任推到了车夫身上,说:“我也想回家嘛,可谁知,车夫把我俩带到了庐州府,我被柳风鼓骗了,差点做了他的夫人。”
沈瑞泽说:“我信你个鬼!你所有的故事,王大娘都跟我说得清清楚楚了。”
欧阳思思脸一红,说:“人家也是想见情哥哥嘛,喏,那个脖子上系着红丝带的,就是秦阁戈了。他,未免太令我失望。”
沈瑞泽冷冷道:“你令所有人失望,我不想理你。”
欧阳思思眼圈红了,“就算人家做错了,你也不要这样对人家嘛,我恨透了这个猪八戒,你替我教训教训他,好不好。”她将手指指着憨态可掬的杨大透,恶狠狠说道。
沈瑞泽对欧阳甜心说:“我交代过你的,你怎么不看好这个白痴。”
欧阳甜心说:“小姐不是白痴啦,我哪里拗得过她,只能跟着她走,我没法子呀。”
沈瑞泽说:“那么,她刚才说的话,是在唬弄我,对吧。”
欧阳甜心噗嗤一笑道:“哎呀,沈公子,你怎么这么了解我们家小姐呢,要是她嫁给你就好了。”
沈瑞泽说:“鬼才会要她。”
杨大透已经走上前来,悠然说道:“我会要她,我是人。”
沈瑞泽看着他的身材,真的很像猪八戒耶,打趣道:“你是二师兄。”
杨大透笑:“二师兄咋了,二师兄不也做了高老庄的女婿,你们不要看不起二师兄。”
欧阳思思见没骗到沈瑞泽,心底有些遗憾,再看杨大透那个样紫,想起自己跟他的婚约,太可怕了,太憋屈了。于是,站在那儿,觉得心底很辛酸。
沈瑞泽说:“各位,怎么称呼?”
“我是杨大透,欧阳思思的未婚夫。这位大师,法号欠扁。这个小哥哥,就是在虎丘拼命不怕死的拼命四郎秦阁戈。”
沈瑞泽说:“他为什么是拼命四郎,而不是拼命二郎?”
杨大透笑,笑得眼睛眯缝起来,说:“因为有人叫做拼命三郎了,他只能叫三郎之外的郎,二郎未免显得年纪太大,他很年轻,所以叫拼命四郎。”
秦阁戈苦笑道:“这个解释,也是醉了。”
欠扁和尚说:“阿弥陀佛,是曾经帮助过欧阳姑娘的沈公子啊,久闻大名。”
沈瑞泽说:“我倒是想你们,把这白痴给卖了,省得我看着她头疼。”
苏杏林说:“你这么讨厌她,为什么还要救她?”
沈瑞泽说:“这只有猪八戒才知道了。”
杨大透跺脚道:“她叫我猪八戒,你也叫,我不跟你玩了……”
众人正在说笑打趣,一个醉醺醺的泼皮,走上桥来,径直往杨大透身上撞,两人重重的撞在了一块,两人都像没事似的,杨大透叹息道:“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欺负我,连一个醉汉,都觉得我好欺负。”
但包括杨大透在内,大家都知道,来人其实不是醉汉。他身上虽然有酒气,而且故意装作脚步踉跄,但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喝酒。他只不过是在身上洒了一些酒,然后装作醉汉,故意找茬的。
他居然找猪八戒的茬。
他就是吴县知县派来秘密调查龙五的捕快柳长阶。他故意拿眼去瞪杨大透,说:“猪八戒都能带着个千娇百媚的姑娘,我心里有气,我受够了。”
杨大透笑道:“你受够了又如何,难不成你想打我?”
柳长阶说:“你让我打你,我就打你。”他身形急进,一巴掌,朝杨大透脸上甩了过去。
杨大透可不是吃素的,伸出白白嫩嫩的右手,已经勾住他的手腕,一来二去,两人就在桥上过了七招。
秦阁戈说:“你个小捕快,未免太托大了,我们三人若是联手,你得被扔河里喂王八。”
柳长阶说:“你居然认出我?”
秦阁戈说:“我天天在市井混,岂能不知道你。近年来,排名在陈久龄之后,风头正劲的捕快,就是你。”
柳长阶说:“杨铁铮也不错呀。”
秦阁戈说:“他已经被开了。”
柳长阶说:“我想问问猪八戒,可知道三湘龙五。”
杨大透摊开双掌,表示无可奉告。
秦阁戈扯了扯脖子上的红丝带,也表示,话不投机半句多。
柳长阶说:“兀那和尚,看你贼眉鼠眼的,你可知道龙五。”他又找和尚麻烦了。
欠扁和尚说:“我虽然欠扁,也不至于贼眉鼠眼,你这是侮辱我父母。”他一个千叶手,朝柳长阶脸上甩来。于是柳长阶又跟欠扁和尚打了起来。
两人眨眼功夫,斗了三七二十一招,难解难分。他知道沈瑞泽在旁,三人无论如何,都不好意思,联手对付自己的。但三人很显然,不买他的账。
柳长阶本来也没指望能有所收获,他就是来打草惊蛇的,于是跳开来,停住了打斗。他说:“我知道你们三人,是山流的。给我小心点,若是让我抓住什么把柄,我一定会抓你们的。”
杨大透呵呵笑:“凭你吗?”
柳长阶说:“我可以报到京师刑部,请后援。”
秦阁戈说:“别吓唬我们,我们从小被吓大,也吓怕了……”
严格来说,山流,不能算是一个堂口。这是龙五的一个创意。山流,不是一股,是无数股。这些山流,都互不从属,都直接受龙五的节制。
除了猪八戒杨大透,贼眉鼠眼欠扁和尚,拼命四郎秦阁戈这股山流之外,龙五至少还掌控着另外两股山流,分别是:山流一狮一虎一孔雀,师之学胡生威孔衣雀。山流护花刀秦雾花,飞狐孟非。
龙五势头已经远远压过现任三湘武林盟主楚怀涟,但他却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他有了别的女人,他的妻子凌波仙子秋横练却是个著名的妒妇。她非但跟龙五闹翻天,甚至自己也红杏出墙,跟楚怀涟的马仔古力有一腿。
古力年轻时,得楚怀涟提携。现在龙五威胁到楚怀涟三湘武林盟主的地位,他自然成为对付龙五的急先锋。
古力勾引秋横练,并且设计毒害龙五。
龙五被秋横练下毒,成了一个病恹恹的痨病鬼,藏身匿迹,不知所踪。
杨大透说:“我们是山流,但我们都并不认识什么龙五。我们黑来的钱,都是用在正道的,请柳兄你多多担待,高抬贵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柳长阶倒是很意外,知道他这招叫做丢车保帅。
柳长阶得不到实质性的消息,悻悻而去。
杨大透是这股山流的首领,他本人实际上并没有猪八戒那么难看。头显得大,肚子显得大,模样儿还是挺耐看的。沈瑞泽已经在心底替他说好话了,欧阳思思这辈子若是真的嫁给他,就真的成为一个笑话了。
欠扁和尚在这股山流里排名第二,他的确有点儿贼眉鼠眼的味道,让人看了想扁他。他的师兄诚实和尚不同,诚实和尚会装,装得很诚实。他不会装,所以就欠扁。
秦阁戈是被两人拉进这股山流的,因此排第三。他表面上看,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其实是个很有脑子的人。他博来拼命四郎名头的那些炮灰,他知道他们的斤两,因此,他成功了。
一个人如果不了解对手的斤两,就好比宇文成都和伍云召被李元霸撕了,纯粹是自己找死。
这三个都不是很完美的男人,凑一块,成为南直隶不可小觑的势力。目前他们成功的黑了柳风鼓巧取豪夺来的资产和钱物,令柳风鼓成为空架子,彻底破产。
柳风鼓因此自杀。
原先在柳风鼓名头下的寒山寺,也落入山流手中。
欧阳思思如愿以偿,来到江南,见到了岳环沙,岳环沙看都不看她一眼。
成功的见到了秦阁戈,他比她预期中差了很大一截。反倒是欧阳甜心,似乎对秦阁戈情有独钟。
杨大透虽然是她从小父母媒妁之命的未来女婿,他的样子也太令人失望了吧。
这次的江南之行,可以说,欧阳大小姐完败了。甚至差点儿嫁给了柳风鼓,幸亏是未来女婿赶来救了她。
她想要嫁给的三个人,已经有两个不如她意了,那么常布花呢?事实上她对常布花已经失去了想象力。
欧阳思思有些落落寡欢走在最头里,欧阳甜心陪着她。杨大透,欠扁和尚,秦阁戈三人走在中间。沈瑞泽和苏杏林走在最后面。
现在他们都去寒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