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荧开门看见站在院子里的周丞,不由得吓了一跳。
周丞朝她做了个揖:
“贸然来访,望吴姑娘不要怪罪。”
吴荧望着他道:
“你怎么来了?”
周丞却看向她身后,问:
“不请我进去坐坐?”
“……”
吴荧侧身道:
“请进吧。”
吴荧一边给周丞上茶水,一边问道:
“虽说盈月楼不是什么脏污之地,周少爷这样频繁地跑来,是不是也对名声有些妨碍?”
周丞喝了一口茶,老神在在地说:
“吴姑娘初来乍到,大概是有所不知——你这茶叶不错啊,哪里买的,我铺子里头也进一点——在下从前荒唐,在永陵城向来是没有什么好名声的。”
“怎么听起来周少爷还挺骄傲的?”
周丞笑笑说:
“不以为荣,但也不以为耻。”
吴荧也笑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耻的,年少轻狂也是人之常情——茶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用我家乡那边的煮法罢了,你想知道,我一会儿把方子写给你,也算报答你上回给我煮茶的恩情了。”
“那就多谢吴姑娘了。”
周丞低头看了一眼吴荧的脚踝:
“看样子你的脚没什么大碍了吧?”
“嗯,好多了,还要多谢你的药膏。”
“有用就好。”
“你今日到底是来干嘛的?不是来关心我的伤势吧?”
“对了,我今日确实是有事找你的——不过探病也是真的——我最近在帮忙找一个人,你可否帮我打听打听,盈月楼里都有哪些姑娘去了前段时间冯老爷的寿宴?”
“这倒不难,我有空帮你问一问就是。”
“多谢,你问到了,便来茶楼找我吧。”
第二天,吴荧去了一家茶楼,却被告知周丞回周府了。
茶楼掌柜盯着吴荧看了看,问道:
“请问可是吴荧姑娘?”
“是我。”
“少爷走前嘱咐我说,若是姑娘来寻他,便将这个给姑娘。”
掌柜拿出一个玉佩递给吴荧。
“这是何物?”
“姑娘拿着这个去周府,看门的小厮便不会拦着姑娘了。”
哦,原来是拜门贴。
也是,周府这样的人家,如果随便就能进的话,岂不是门槛都被踏破了。
“我知道了,多谢掌柜。”
吴荧又去到周府,看门的小厮在看见那块玉佩之后,果然殷切地将吴荧请进了府中,将她带到了周丞的院子。
从城南跑到城东又转来城北,白跑了一段路的吴荧在见到周丞时不由调侃道:
“帮人办事还要受这一番折腾,人情债可真难还。”
周丞笑着让她坐下,又殷勤地亲自给她倒了茶水:
“真是辛苦吴姑娘了,实在是家兄突然找我有事。”
吴荧挥挥手:
“罢了罢了,谁叫我欠你的呢。”
“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我既来找你,自然是打听到了,喏。”
吴荧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名字。
锦月、素月、碧月。
“那天是这三位姑娘去的。”
“可有带随侍的丫鬟?”
“歌伎到府上表演哪里能带上丫鬟,能进府的只有这三位了。”
周丞盯着名单看了一会儿,心中便有了计较。
“三弟,我同你说件事——咦,这位姑娘是?”
这时,宋窕来了周丞的院里找他,却见他屋里坐着位不认识的女子,不由开口询问。周丞见状,忙介绍到:
“哦,这位姑娘是——”
他本想说的是吴荧的名字,却忽然心念一动,转而说道:
“是小弟寻来同二嫂说话解闷的人。”
见二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他摸了摸鼻子,说:
“二哥先前说二嫂一个人闷着无聊,让我替二嫂寻个人来。”
宋窕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转头带着歉意对吴荧说:
“姑娘莫怪,这兄弟俩都有些不着调。”
“二少奶奶不用放在心上,我叫吴荧,是受三少爷之托,替他查些东西的。”
“原来是这样。既是三弟的朋友,也别叫我什么少奶奶了,我叫宋窕,大约长你几岁,你只唤我姐姐便是。”
没想到吴荧闻言怔在那里,瞪大了双眼:
“宋窕?哪一个窕?”
“窈窕的窕,怎么了?”
吴荧有些恍惚地说:
“宋姐姐竟与家母同名,虽说是同音不同字。”
宋窕也吃了一惊:
“哦?竟有这样的缘分?不知令堂是哪一个“窕”字?”
“苕花的苕。”
宋窕来了兴致,坐到吴荧身旁说道:
“姑娘生得这般标致,想来令堂也是位美人,也不知令堂现在何处,可有幸见得一面?”
吴荧垂着眼,低声道:
“我母亲……已经亡故多年了。”
“啊……抱歉……”
吴荧抬起头对着宋窕笑了笑:
“无妨,都是过去的事了。”
宋窕拉起吴荧的手说:
“既然有这样的缘分,倒不如妹妹真像三弟说的那样,多来找我说话解解闷吧。”
“咳,二嫂不是找我有事的吗?”
周丞见二人越聊越远,只得出声打断。
“啊,是了,瞧我这记性。你前日不是同我打听冯府寿宴的事吗,我又听得一件事,想着说不定对你有用。”
周丞忙问道:
“是何事?”
“你记得我上次同你讲的那位冯二少爷房中新纳的小妾吗?那位小妾,原来是从香玉坊赎出来的。”
“啊——”
还未等周丞开口,吴荧先惊叫出声。
“怎么了?”
吴荧定了定神,说道:
“也没什么,只是想起来听到楼中的姐妹说,香玉坊这两日病死了一个舞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