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丞被小厮引着进了画舫，又有丫鬟来添茶上点心。
周丞端着茶杯，想起吴荧上次写给他的那张沏茶的方子。
用在茶楼里，听掌柜说还挺受欢迎的。
他正出神着，屏风后面便转出了一位抱着琵琶的女子。
是素月姑娘。
“周三少爷今日是一人前来的吗？想要听什么曲子？”
周丞放下茶杯，看着素月说道：
“在下今日，是来向姑娘打听一人的。”
素月疑惑地抬起头：
“何人？”
“一位名叫苏月的女子，姑娘可认识？”
素月的身体僵了一僵，这副模样被周丞看在眼里，愈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姑娘，还没有忘记那日在冯府同白易的一面之缘吧？”
素月诧异地抬头看着他：
“你、你怎么——”
“那日相遇后，白易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便辗转找到我，想让我帮他找到你。”
素月低垂着眉眼，并不答话。
“姑娘可愿，见他一面？”
素月叹了口气，终于开口道：
“那日能与他相遇，不过是一场意外。我在冯府刚结束演奏下台，便被一个端茶的丫鬟撞到，洒了一身的水。我本来不在意，可那丫鬟非拉着我要去换身衣裳，等我换完，那丫鬟居然将我的衣服连同鞋袜都一起洗了。人家这样好意，我也不好说什么，那丫鬟去忙事情，我便只得在花园里乱晃，谁曾想，会遇见白公子。”
“同他交谈一番，我便知道他并非池中之物，往后定有大好的前程，而我却是这样一个身份，既然注定没有结果，见了也是徒增伤心罢了。所以他问我名字时，我说了个假名。”
周丞问她：
“姑娘怎知一定没有结果呢？我看那白易也并非是在意这些的人。”
“就算他不在意，其他人呢？”
素月轻叹一声，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若是跟我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他的前程就毁了。”
“那若是白易并不想要这样的前程呢？”
素月愣了一下，轻笑着摇摇头：
“他家境贫寒，又非本地人士，想来在此处读书，便是为了上都城去赶考，又怎会不要这样的前程。”
周丞摇了摇扇子：
“可在下却并不这么认为。诚如姑娘所说，他在此读书是为了赶考，然而，他心中对于考取功名的渴望，恐怕也并没有那么深。”
“何以见得？”
“与白易交好的冯府四少爷为商家人，原是无法考取功名的，却仍然醉心读书，可见他喜欢读书与考取功名之间并无关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冯四少爷是这样，我想白易能与他成为朋友，大概也是差不多的。”
周丞见素月沉默，便继续说道：
“既然我与姑娘看法不一，不如找本人验证一番。”
“可是——”
“放心，在得到你满意的答案之前，我不会告诉他任何关于你的事。”
素月疑惑道：
“那你要如何去问？”
周丞笑着说：
“姑娘只管等着便是。”
离开素月的画舫之后，周丞转头去了往思阁。
昨日听说香玉坊死了一个舞伎之后，他心下好奇，便让吴荧帮忙打听一下。
他到时，吴荧正在院内采摘用作制胭脂的花，见他到来，便放下篮子道：
“你来啦。”
周丞点点头：
“是啊，又来打扰你了。”
吴荧问他：
“那书生要找的人，真的是素月姑娘？”
“是。”
“这样啊。”
吴荧轻叹一声。
“怎么了？”
吴荧看他一眼，又看向远处画舫的方向：
“我自小便常与教坊往来，才子佳人的故事听了许多，也见了许多，却难有几个好结局。那些姑娘个个都很好，却命途坎坷，还总是遇人不淑，也不知老天爷为何要这般待她们。”
周丞听了她的话，不知该说些什么，默了半晌，也只能说：
“或许这一个，不一样呢。”
吴荧喃喃道：
“但愿吧。”
她暂时放下这个话题，对周丞说：
好了不说了，你不是让我帮你打听事情吗，进屋里说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