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们把驾驶员放在一楼是个正确的策略。”老罗气喘吁吁地说，他伸手捂着膝盖，那里每迈一步都疼痛异常。
“坚持一下，就快到了。”张天佑看着长长地楼梯说。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这里可是我的研究所。”老罗说。
张天佑摇了摇头说：“不管是谁的研究所，咱们还有两层就到了。”他指指墙上刷着的楼层号。
“那快点儿吧。”老罗催着张天佑。
二人到达第五实验室所在的楼层时，都累得全身湿透。老罗瘫倒在地面上，喘着粗气。“哎哟，不行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抱怨道：“天佑，你得......你得让我休息两分钟。”
“不行！”张天佑说着搀起老罗：“就剩大概11小时了，都到这儿了，咱们得快点儿走！”
“哎哟，你饶了我吧。”老罗摆着手说道，他赖着，腿就是不动。
“不行！走！”张天佑说着强搀着老罗走进通往实验室的走廊。
“哎～”老罗叹着气，慢吞吞地挪动着双腿。
“研究员都哪儿去了？”张天佑和老罗站在实验室门口，一路上一个人都没见着。
“大概都上一楼的防空洞避难去了。”老罗说：“现在估计就咱们俩还傻不愣登地往楼上跑呢。”
“看样子这里有电。”张天佑看着紧锁着的实验室大门的电子锁说道。“现在怎么办？”
“这儿......”老罗从兜里掏出门卡来，在电子锁上刷了一下，大门刷啦一下向两侧弹开。
实验室里站着一个人。
“老周！”老罗兴奋地打着招呼，嘴角露出了微笑。
“老罗！你可回来了！”老周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说你回不来了，我不信，就一直在这儿等你。我就知道！”他冲过来拥抱了一下老罗。
”快......快把我放椅子上！“老罗有气无力地说。
“他怎么啦？”老周看着老罗白大褂上的血迹，焦急地问。
“别担心，他只是累坏了。我们长途跋涉了好几个小时才到这儿，还是爬楼梯上来的。衣服上的血不是他的。”张天佑说。
“哦。”老周应了一声。“那咱们赶紧下楼去吧，大家都上防空洞里躲着去了！”
“不行，我们还有事情没干完呢。”张天佑说。
“对，对......”老罗说：“老周，实验室还有备用电源对吗？”
老周点点头：“有啊，你们要干嘛？”
老罗看着空空的玻璃箱子，又指指银色的纳米机器人。
“啊？”老周惊讶地问：“你们不会还要做接触试验吧？”
“快......”老罗一把抓住老周的衣领：“你这家伙，照做就是了。人类能不能活下来，全。。全靠他了。”他斜眼看着张天佑。
老周看着老罗的惨样，又看了看张天佑坚定的眼神，说道：“好好，我这就去弄。”说着他打开电脑，开始快速地操作起来。“你最好躺到那张椅子上。”老周对张天佑说。
张天佑听话地走到黑色皮椅子跟前，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让我们做个了结吧。”他低声说。
张天佑已经习惯了在宇宙中穿越的感觉，事实上，这一次他觉得他能控制自己穿越的速度和方向了。那些星球的移动在他的意识控制下，变得慢下来。
“快出来！！！”他挥着拳头向宇宙的深处呐喊。
星河停止了运动，他又站在那颗五彩行星的上方，郑爽出现在他面前。
“呵呵，”张天佑冷笑了一声：“你终于肯出现了。”
郑爽没有说话，张天佑瞪着她。是错觉吗？他在她眼中看到了恐惧。
“你为什么总要变成郑爽的样子？”张天佑质问道：“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我变成什么样子，是你心中所想，是你决定了我的外形。”郑爽冷冷地说，但张天佑再看她时，’她’却变成了老罗。
“哼，”张天佑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继而问道：“大灾难那天害我的是你吧？”
老罗摇摇头：“我从未想过害你。”
“我问那天是不是你操纵零号试验体把我推进深坑里的！”张天佑掷地有声地怒吼着。
老罗点点头，不合时宜地露出微笑：“天佑，你不明白么，是我救了你。”
“可我压根儿就不需要你救！”张天佑觉得他怒火中烧，关于郑爽的一幕幕又出现了，回忆痛苦极了。“你救了我为什么不救她！”
老罗耸耸肩。“你不会理解的，但是你会拯救人类的，而且你已经快到那里了，相信你自己也知道得很清楚。”
“清楚？”张天佑怒目圆睁地看着面前的人问道。
“是啊，难道你以为你接触一号试验体这件事是巧合吗？”老罗笑道。
“什么？”张天佑握紧拳头。
“不，天佑，一切都是确定的。如果你能看到我所看到的，你就能明白了。”老罗高深莫测地说。“记着，不是我选择了你，而是宇宙选择了你。你的一切，人类的一切，在宇宙诞生之初就是确定的了。无论如何，郑爽都得死，这样你才会拯救人类。”
“你说什么？”张天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老罗摇了摇头：“可悲的生物。宇宙发展的方向，有时候只是某些看起来互不相干的因素决定的。我不是说郑爽的死亡是你拯救人类的先决条件，而是说，在那些你成功拯救了人类的宇宙中，郑爽都死了，所以你我在此讨论这个问题是没有意义的。”
“我不相信！！！！”张天佑朝对面的人挥舞着拳头。
老罗摇着脑袋说：“张天佑，你们人类就像那些红色的外星生物一样可悲，你们从来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呵，”张天佑绝望地冷笑着：“你终于露出马脚了，你根本不是它们的神祇，它们都死了，假如那些神祇能够像你一样看到未来，又怎么会建造了你！！！你这个天杀的，没有感情的烂计算机！！！！”
老罗摊开双手，张天佑看到那双手又变成了郑爽的手，郑爽的眼中挂着泪水。“我没有感情吗？看看我......”她轻轻地说。
“那只是你在我脑中的幻象，那不是你，而是你读取的我的记忆片段！”张天佑大声说。
“天佑，你错了......”郑爽轻轻摇着头。“我是圣域，也是神祇。”
“你如何证明你说的？”张天佑不屑地问道，他抱着双臂，头抬的高高的。
“知道我们身下这颗星球的灾难是如何发生的吗？”郑爽忧伤地看着行星表面的大坑。
张天佑气鼓鼓地看着郑爽，在等待着她的合理解释。
“呼～”郑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号试验体没有告诉过你，是因为这世界上现在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任何人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那里有十七个和我相似的人，你叫我们神祇。”她忧伤的眼神又看向张天佑。“可我们不是神，只是拥有比红色生物更高科技的物种。我们十八个人，是被选中的，我们是种族中的佼佼者。我们本就没有实体，肉体早早就在上一次蜕变中和精神脱离了。可是终究，我们还是想要统治这个真实的宇宙，所以我们建造了圣域，并把我们十八个人的意识都输入其中。我们输入的并不是完整的意识，而是复制的意识片段，因为我们发现如果那样做的话，圣域会变得疯狂和不可预知。我们必须剥离开有感情的那部分意识，而只向圣域输入充斥着理性的剩余部分。”郑爽停了停，她看起来抑郁极了，她抬起头，一滴滴眼泪飘洒向太空。
郑爽接着说道：“圣域最初只是压迫那些奴隶的工具，十八个人里有十七个人都对那些奴隶的生死漠不关心，只有一个还心存着怜悯。第十八人觉得她必须做点什么，她想阻止红色生物的这场浩劫，所以当他们来索要她的意识时，她偷偷地把自己充满怜悯的一部分注入到圣域当中，这却直接导致了她全族的灾难。”
郑爽的泪水悬浮在空间中，漂浮在她身体的四周。张天佑看着郑爽，不禁也怜悯起她来。他缓缓开口道：“你就是那最后一人在圣域中残存的意识，对么？”
郑爽点点头。张天佑明白了，她的怜悯，改变了圣域，所以圣域才没杀掉红色外星人这种生产效率的低下的物种，而是继续利用着它们。现在，她的怜悯又让圣域的意识在内部产生了分裂和矛盾，圣域的一部分想要拯救人类，另一部分则要消灭人类。可惜十八个人中有十七个人在主导着圣域的行为，而他面前的意识只能无力地发出一声叹息。
“我要帮你赢了这选举。”张天佑说。
“什么？”郑爽抬起头看着他。
“你们十八个人，其余十七个的意见一致，所以圣域就按那十七个人的决定行事，对么？”张天佑好像一下来了精神。
郑爽呆呆地看着他。
“但是我要让你拿回主导权，我要让你成为十八个人中的领袖，让其余的人都听你的。”张天佑语气坚定地说。
“抱歉，”郑爽摇了摇头说：“可是你不能。”
“为什么？”张天佑问。
“因为我不在这里。”郑爽说道：“零号试验体是我选出来的一个记忆存储体，它就像你们人类的和尚或者牧师一样。你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太空船在出发以前就存储好的记忆片段，那不是真正的我，所以你现在对我说的话在圣域核心中的那个我也是听不到的。”
“可你说过，你要拯救人类的，我该怎么做？”张天佑问道：“如果你不能控制圣域，那你又怎么能阻止它消灭人类呢。”
郑爽摇了摇头，张天佑惊奇地看到她变成了钱将军的样子。“你知道方法的。”她说道：“你在这里和我对话，浪费了许多时间。你总是想问我怎么做，你却忽略了你自己的作用。看看你的周围，看看你的朋友们，他们需要你的帮助。”张天佑看到钱嘉雁的嘴角流出血来，他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钱嘉雁伸出沾满了鲜血的双手，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她嘴唇微微翕动着说道：“你来这儿之前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何苦来问我。你要做的就是完成它，完成你的任务，然后人类就被拯救了。我已看到你们的未来，只是你动作要快，快没有时间了，她撑不了多久了......”
面前的钱嘉雁向宇宙的深处坠去。“不！！！”张天佑深处一只手去够她，可是却惊醒在实验室中。
“不！！”张天佑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什么情况？”老罗站起来问道。
“快！！快！！”张天佑向门口冲去。“你的车呢！！”他边跑边冲老罗喊着。
“在楼下！”老罗赶紧跟了上去。“老周，实验室就交给你了！！”他边跑边喊。
二人一路狂奔下了楼梯。“钥匙！”张天佑率先跑到银色梭形汽车的门旁，老罗把车钥匙扔了过去，张天佑敏捷地接住开了车门。
“先进来再说！”张天佑从车子里面喊道，老罗紧赶慢赶地跳上副驾驶座。张天佑踩下一脚油门，核动力汽车的加速能力还真不是盖的，只听得’砰’的一声，车子突破了音障，眨眼的功夫研究所的大门就消失在身后。
